呼嘯如狂飆卷來的騎隊,距機甲騎陣一箭之地,全體戛然勒馬,雄駿的戰馬頓時人立嘶鳴,隨即騎隊迅速展開陣形,馬賊大纛突地展開,在火光映照下異樣顯目。
數千騎士勒馬、立定、展開,盡顯精湛的馬上騎術。
稍後,四騎前馳,蹄聲如雷,狂風一般馳到駐馬於騎陣之前的法官和機甲身前十步,甩鐙下馬,疾步趨前,作揖再拜,行禮唱名,卻正是衝鋒派遣的前部四位旅團長少將。
早已下馬的法官一邊還禮,一邊笑道:“若非七爺的親筆秘函,四爺我還不知各位將軍原來都是出身於第12軍的猛將,如今一見果然是英武勇銳啊。”
時近黎明,荒原沉寂,寒風呼嘯席卷黑沉沉的無垠戈壁,隻有列陣於營地之前的騎士手中的火把在畢剝作響,連戈壁荒原時常可聞的隱隱狼嗥此時也竟無聞。
馬賊軍中不尚虛禮客套,互相作揖拱手已是禮畢,驗過印信勘合無誤,機甲立即低喝一聲:“收隊回營!”
一陣悠長的號角響起,列陣馬賊騎士齊齊一聲低喝,荒原震顫,馬蹄嗒嗒,甲胄鏘鏘,腳步隆隆,片刻之間,列陣的當值騎士便在收陣號令中如退潮般退入營地,各歸原位,恪盡其責,盡顯其精銳騎士紀律嚴明的風範。
“鬼王穀”的營地,依照軍律,一向嚴禁將士在營中隨意馳馬,縱然將軍出入軍營,未奉軍令,也須走馬或步行,且必須沿劃定的固定路線行走,擅越一步即是違律重罪。
第12軍團四位旅團長帶來的人馬,自有軍吏上前引領到事先已經安排好的營帳中安頓。一眾將領已經匆匆走馬入營,準備在中軍大帳中即刻開始議事,無暇歇息。
大帳內燈火一片通明,眾人大步進帳坐定,早有軍吏端來軍食:每人熱騰騰的手扒肉一大塊,炒米一碗,酥油茶管夠,看起來打譜就是邊吃邊議。
帳中燈火明亮,法官又仔細打量了客軍將官等人一回,隻見其中兩人身材高大,而另外兩人則身材雖然不高,卻甚是壯健,四人都頭頂玄黑鐵胄,頂上的紅色盔纓甚為顯目,身上係一領邊陲草原常見的羊毛氈鬥篷,內披掩身鐵甲,罩著紅色生絲戰袍,腳蹬長腰牛皮麵氈靴,留著連鬢絡腮大胡,竟都是一付威猛剽悍虎虎有威之態,法官心下也不由得暗暗讚歎。
而四位旅團長少將此番奉七爺槍火之命為先行前驅,深知法官乃軍中殺神,資望深重,且七爺的親筆手令,已明令他四人暫歸第51軍節製,聽命行事;而獨臂十一爺機甲,馬賊集團的實力人物,與他們的主子七爺槍火地位相等。但能與這兩位大人物並肩同坐,謀劃方略,這又是他們這幾個馬賊頭子以前連想都不敢想過的事情,這讓他們有些興奮,不過還能保持恭謙的態度,不驕不躁,不卑不亢,這份沉穩冷靜的氣度倒讓冷眼旁觀的十一爺機甲暗暗點頭。
要知道,以法官、機甲兩人在馬賊的資望地位和職級位階,親自迎出營地,當然有其多重而曲折的考慮:一則實因這四人雖然是後生晚輩、不過是旅團級這樣的低級武官,但若隻論如今的職級位階的話,卻也已經堪與二人大致相當、相差不遠;再則四人是七爺的心腹幹將,四人所部騎兵若聯兵一處也有七萬以上精騎,這是一支實力相當可觀的力量,若要襲取巴城自是需要借重這支力量。
有這兩條,法官、機甲兩人雖然已經被少帥張良明令指定為鎮守巴城戰役的主帥和副帥,但也不願意因細故小事而弄僵彼此的關係。
欲取巴城,諸將的和衷共濟戮力同心就顯得很重要,雖然不敢強求並非北方行營係統的槍火部隊與第5集團軍本部彼此有多少默契,但至少不應在戰前讓彼此間產生芥蒂有所隔閡。
法官、機甲都是持重沉穩之人,久曆歲月,心知要想襲取巴城一戰成功,這其中切不可為了那點個人麵子上的小小虛榮,而讓彼此一時的意氣用事而誤了大局,因此寧願給足這幾位後生晚輩麵子,畢竟真正的大尊大榮來自於戰場上的勝利,個人的麵子算得了什麼?
如今,機甲見四個馬賊旅團長並不因此而驕狂而得意忘形,仍然不卑不亢,從容不迫,這份氣魄心胸便是不凡,心下亦是暗讚一聲:“七哥果然治軍有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