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身浴血的張良看望了機甲的傷勢之後,迎向滿麵疲憊之色的師爺,兩位的目光在短暫的接觸中,讀出了對方同一個恐怖的心念:“‘鬼宗’出大事了……”
在將手裏所有的斥候、探馬、哨騎和偵察兵全部派出,投往“蜀州”方向後,“難道是……”張良沉吟著、將一個幾欲脫口而出的推測留在了齒唇間。
師爺神情肅穆的重重點了點頭……
兩個人,同時沉默了……
……
“下一個目標在哪?”
法官收起卷了刃的鋼刀,在數九寒天冷厲無比的夜風裏,往臉額和手腳表麵上抹著一層層防凍的“獺油”。身後的馬賊部隊除了腳步移動和馬蹄踏地的聲音,隻有小心翼翼的寂靜。
“獺油”是剛在洗劫過的“鬼宗”一個小寨子順手牽羊得來的,鬼部冬季奇寒,什麼羊油黃油都會凝固,而唯獨“獺油”卻能始終保持液狀,防凍效果相當好;當地鬼族居民每在秋季獺毛最厚,獺膘最肥的時候,都會去草澤捕獺,獺肉留著家人過冬吃,獺皮和獺油則和來自大陸各地的商客人交換磚茶、綢緞、食鹽、首飾等日用器物。
第五軍和第四軍輪流擔任突擊鋒矢,交替掩護,不斷的在通往“蜀州”老巢的前進路上,重複著著搜索、發現、攻擊、掃蕩的循環。
這一路來他們已經連續攻破了十數個防衛薄弱的“鬼宗”營盤,並將鬼族人營盤中的奴隸混合編伍,允諾給予他們以自由身份,然後再發給少量武器,讓他們負責引路。這些奴隸主要是華龍人、滄浪人、羅刹人,也有一部分是鬼族部落之間的戰敗俘虜,現在這些奴隸有機會從奴隸變成自由人,大多還是很願意服從配合的。
張霖又命令瘋狗、衝鋒兩員賊中勇將,率領他們的本部從後接應;每當尖刀部隊破一個營盤後,向下一個營盤交替推進時,那些牛羊牲畜等財物以及俘虜則都是由後麵兩個軍團接手席卷,攜帶前行。
這次突襲重點就是要攻破鬼族盤踞經營多年的本部大營“蜀州”,圍魏救趙,解緩“晉州”之困。
法官和喪屍一對急先鋒率領數萬餘精銳驍騎,夤夜之間,連破十七個營盤,俘虜無數,無一人漏網逃脫。剛在不久前接到中軍大營傳來的命令,先鋒部隊必須在破曉之前到達針對“蜀州”大本營的攻擊位置。
當法官得到引路的當地奴隸的回複後,確定現在的位置已經很接近“蜀州”大本營;還有一個時辰,他和他手下的兄弟,就要趕上前去接替喪屍和夥計的突擊任務,讓他們暫時得到短暫的休息機會。馬賊大隊人馬緊隨在兩支前鋒身後,在積雪覆蓋,漆黑一片的荒原上向目標悄聲疾進。
厚厚的雲層低低地壓著雪原,夜空更被遮得沒有一絲星月光亮,四周都是沉寂的黑暗,馬蹄下的殘雪也沒有了幽光,馬賊將兵們幾乎都是憑借著靈敏的感覺在雪地上行進。
馬賊悄然夜行,除了馬蹄踏雪的聲音,幾乎沒有其它聲音了,這是一支訓練有素的正規騎兵應該有的素質。
夜黑,風高,雪冷,鬼地的酷寒和黑暗給人以莫名的壓力。
在法官消耗完最後幾滴“獺油”的時候,突然,前方喊叫吼殺之聲四起。
那種再熟悉不過的震顫聲音在寒冷的夜風中擴散,刹那間,寂靜黑暗的前方夜色裏火光衝天,人聲鼎沸;隱隱約約的男、女、老、少的聲音,犬隻狂叫瘋吼的吠鳴,混著馬嘶羊咩響成一片,一時間聲翻浪滾,驚天動地,如同霹靂滾雷一般響個不停。
少時聲音沉寂下去,漆黑一片的雪原,又恢複了平靜,漸次亮起幾個火把,反射著無數道白晃晃,寒氣襲人的冷厲刀光,極具威懾力和恐嚇力。
這是前方喪屍在碰到能一口吃掉的鬼族營帳時,典型的突襲戰法,以雷霆萬鈞之勢踹營破陣,對方根本就來不及反應,就已經被連鍋端掉,又一個“鬼宗”的營盤被攻破!
當然如果遇到比較難啃的骨頭時,兩支先鋒軍也會主動尋求與另一方合兵攻伐,而不會傻笨地單獨逞什麼英雄。
當法官和同伴們趕上來的時候,喪屍部隊已然消失在夜幕中時,黑暗中又恢複了寧靜,鬼族人帳幕也還在,隻是雪地上多了若幹屍體,血跡處處,腥氣撲鼻;另外就是原先的一些奴隸,他們中的一些人懷著對原主人無法消解的怨毒恨意,正在雪地中用皮鞭抽打折辱原來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