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宮九重,幽深似海。
石階低而斜,健馬可以直馳而上,兩旁還有四列可容雙車並駛的青石板車道。
一百零八級石階的盡頭,是一道寬一丈八尺的紫銅大門,門上銅環巨獸,莊嚴猙獰。兩旁三百六十個薩滿皇家近衛軍健兒,著甲胃,執長槍,佩軍刀,石人般雁翅分列。看起來就算有蒼蠅停在鼻子上,他們也不會伸手去趕,就算有毒蛇纏身,他們也不會動,就算有美女赤裸經過,他們的目光也不多霎一霎。
長街上,紫銅大門外的近衛們,身子雖然一動也不動,腦筋卻一直不停的在動。輪值的時間已經快過去了,散值後應該怎麼樣去長官處弄一點錢,找幾個朋友,到什麼地方去找姑娘樂嗬樂嗬?回去怎麼去瞞騙自己的老婆?
就在這時候,深宮裏,淒厲的警哨聲,狠狠地劃破了佛曉前的昏暗夜空,三十幾匹健馬,列成一字長隊,馳向出門禁森嚴的皇宮。
這些黑衣騎士縱馬奔跑的速度,幾乎就像是飛奔而來,仿佛已忘了這裏是陪都行宮大內,未經特別準許進入這禁區的人,一律就地格殺勿論。
一百零八級石階,在一瞬間就上去了,也就在這一瞬間,雁翅般兩旁分列的近衛健兒,已將殺氣森凜的黑衣騎隊包圍,長槍已將舉起,軍刀已將出鞘,重重深鎖的紫銅大門裏,仿佛已經可以聽見一陣低而快速的腳步奔跑聲,寒如秋風的殺氣,立刻已籠罩在紫銅門和白石階前,甚至連還沒有出鞘的刀鋒裏,已有了殺機,每一隻握住刀柄的手裏,都握住了滿把冷汗。
就在他們劍拔弩張、殺氣騰騰圍住這隊黑衣騎士時,騎隊裏走出一個臉上有刀疤、神容凶戾陰毒的黑衣邪淫青年,嘴角掛著一絲高深莫測的微笑,他伸出了他的無名指上,指上懸著一塊鏤著金字的玉牌。
當一眾近衛軍士看清楚玉牌上“如朕親臨”的字樣時,都麵露惶恐的垂下武器,深深的低下了頭顱,齊齊禮拜:“參加烏鴉大統領——”
烏鴉隻二十來歲,可是他的眼神卻像曾曆盡滄桑,看透世情,這種矛盾對比,令他散發某種妖異的味道。他麵孔狹長,皮膚白嫩得像女人,說不上英俊,但總令人覺他擁有異乎尋常的魅力。
紫銅大門上的環柄,莊嚴卻又猙獰。有一丈八尺寬,也有一丈八尺高的紫銅大門忽然大開,驚駭莫名的近衛軍士奔入,片刻之後銅門就開了。
紫獸銅環,重重又重重,重重次第開,軍士幹幹人,人人避道立。
黑衣騎隊直入,也不知闖在第幾重。
“皇帝,我終於等到你來了……”經過行宮金字門匾之下時,烏鴉心裏默默念著……
薩滿曆一八九七年四月二十日,薩滿教廷近衛軍“神機營”接到大內傳警,行宮昨夜間發生一起罕見的血案,二十九名大內一等侍衛,被“凶靈”殘忍扼殺!
——相對於“凶靈作祟害人”的謠傳,“神機營”新任大統領烏鴉根據多種情報分析,卻一口斷定凶案出自於“關東”最炙手可熱的馬賊集團“十三狼騎”的手筆!
當今太後的新寵烏鴉,今年不過二十七歲,卻已經是一個擁有十七年喋血生涯的黑道鬼傑。借著簷下的八角宮燈燈光,烏鴉帶領著他的心腹騎隊,肅殺地策騎放緩了速度——
一進入深宮,烏鴉銳利如刀的兩條雪眉,便狠狠豎起,在深陷的眼窩裏,他如暗夜鬼火一樣驚怖陰森的雙瞳,更是不斷閃爍出惡毒與冷厲的血芒。
侍立在烏鴉身後,無論是容貌、氣質還是臉蛋、身材上,都無可爭議被稱為“近衛軍之花”的貓嫣,望著長官如黑色花崗石一樣堅硬的麵龐棱角線條,用心感受著一個陽剛男人麵對強敵和挑戰,瞬間爆發出的絕對瘋狂和霸氣,這位近衛軍女副統領,隻覺得心醉神怡。
貓嫣身段高挑,略微有顯駝背,腰配雙劍,秀發結成兩條發辮,先從左右角垂下,彎成兩圓,再繞往後頸攏為一條辮子,交纏拖至後脊梁處,她雙腿修長,勻稱豐滿的身軀、靈動俏媚的雙眸,看上去很完美,雖非絕色,卻有一股活潑野性﹑充滿生命活力的青春氣息。
貓嫣用暗戀愛慕的貪婪眼神,一寸寸欣賞著烏鴉古銅色的健康皮膚,打量著他斜斜遮擋住半張臉的長發,打量著他那絕對可以讓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女人都為之癡迷著魔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