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浮腫的夢少蝶麵色蒼白的虛弱地躺在夢少康的懷中,仿佛是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孩,如此虛弱,如此無力。
“少蝶,我的少蝶!”文氏抓著絲巾,猛然一拍大腿,撲通一聲跪倒在江岸邊。
“老天爺啊,您究竟要折磨我們到什麼時候啊?為什麼要如此待我的兒子兒媳,為什麼善良人不能得到好報?”
文氏仰天,忽然,雙手仇恨地抓去。
“是罪孽嗎?真的有罪孽嗎?老天爺,究竟怎麼樣,您才能放過我的兒子兒媳?”
“大奶奶——”眾人欲攙扶起癲狂的文氏。
文氏痛苦地嘶嚎著。
“為什麼啊,為什麼啊,老天爺要這樣折磨我的少蝶和小紈?天啊,這是剜我的心啊。”
柳七七和成傑兩人跑了過來,雙眼紅腫的柳七七攙扶住文氏。
“伯母,我們已經準備好了數十艘大船和兩百多條小艇,我們會沿著這條江和各個分支,全力尋找的。小紈那麼善良,她一定會沒事兒的。”
剛剛被夢少康拖動到岸邊的夢少蝶艱難地睜開雙眼。
“扶我起來,我要乘船,我要去尋我的小紈,我的小紈——”
忽然,一口冰冷的鮮血噴吐而出,夢少蝶渾身發燙地昏了過去。
“二少爺,二少爺——”小廝大牛痛苦大哭。
羅伯特和眾多護士衝了過來。
清風幽幽地吹著,深淵上方的雲朵緩緩移動著,漸漸地消散了,陽光鋪灑下來,江麵上波光粼粼。
……
夢府。
咳,咳!幾聲孱弱的咳嗽聲響起。
“小紈,小紈,不要,不要離開姐姐,姐姐不能沒有小紈。”麵色火紅的聞姍姍閉著雙眼,痛苦地搖晃著頭顱。
眾多的小丫鬟又恨又同情地看著因為高燒,連續幾日昏迷的聞姍姍。盡管恨著這個女子,但所有人都知道隻有盡力照顧好這個女子,才不會讓失蹤多日的葉小紈傷心。
她是為了她才選擇了跳下去。
她希望她能開心地活著,釋然地活著。
心疼著那個像花兒,像雲兒一樣消失的葉小紈,眾人壓製著憤慨,用盡全力,盡心地照顧著聞姍姍。
一雙眸子忽然睜開了,麵色火紅的聞姍姍直挺挺地坐了起來。
“姍姍小姐,您連續發燒多天,需要臥床休息。”一個丫鬟說道。
“滾開!”雙眼發直的聞姍姍一把將那小丫鬟推倒在地。
赤著雙腳,頭發淩亂的聞姍姍瘋狂地衝出了房間。猶如瘋子一樣,聞姍姍赤著雙腳,在夢府大院裏瘋狂地奔跑著。柔嫩的雙腳早已經被甬路上的石子劃傷。鮮血的腳印印在夢府的各處。
咯咯——
耳畔傳來笑聲。
聞姍姍站在紅妝樓前的青石上,四望著。
“小紈,小紈——”
淚水簌簌而落。
忽然,聞姍姍朝遠處一塊巨大的空地奔跑而去。腦海中再次浮現出盛大的紅妝選秀的場景。淚眼朦朧中,遠處那高台上坐著眾多參加選秀的女孩。兩個女孩並肩坐在高台的後麵。
一個有著大大的,清澈雙眸的小丫頭撒嬌地將頭靠在身邊的一個梳著大波浪卷發的女子的肩膀上。
“姍姍姐姐,姍姍姐姐——”
“你怎麼了?”大波浪卷發的女子微笑著問道。
紅唇嘟起。小丫頭撒嬌地說道:“小紈沒怎麼,小紈就是想和姍姍姐姐撒嬌。”
纖柔的手指輕輕戳在小丫頭的眉心,大波浪卷發的女子嗔怪道:“你呀!”
赤著雙腳,雙腳鮮血淋漓的聞姍姍,一步步地朝高台走去,雙手顫抖地伸出。
“小紈,小紈,姐姐在這裏啊。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
忽然,聞姍姍停住了腳步。眼前哪裏有高台?哪裏有那大波浪卷發的女子?那裏有紅唇嘟起的小丫頭。
巨大的空地上,聞姍姍孤零零地站著。風刮著,幾片落葉朝這邊落來。
撲通一聲,聞姍姍跪倒在地麵上,蒼白的雙手捂住雙眼。
悔恨的淚水從指縫間洶湧而出。
“小紈,沒有你,姍姍也會死的,因為我們是孿生並蒂花,呼吸著共同的呼吸,感受著同樣的心跳。”
忽然,淚流滿麵的聞姍姍朝後仰去,直挺挺地,僵硬地躺在地麵上。一雙眼睛鼓脹著。
仿似一條缺水的魚兒,麵色火紅的她艱難地喘息著。
……
海浪拍擊著沙灘。
咳,咳!
麵色火紅的葉小紈艱難地喘息著,艱難地呼喚著。
“水,水——”
傷痕累累的葉小紈艱難地睜開雙眼,火辣辣的太陽高懸在空中,刺眼的光芒使得葉小紈幾乎睜不開眼睛。
身下是滾燙的沙灘,雖然海水不斷地衝上來,衝到自己的雙腿上,但那海水也是熱熱的。
葉小紈艱難地掙紮著,欲坐起身子。
忽然,一聲哢嚓之聲響起。葉小紈扭頭看去,卻是因為用力,自己竟然將一根人的腿骨給壓斷了。
放眼望去,葉小紈驚駭住了。
這是一處麵積不大的小島,小島中心地帶是一座不算很高的小山,環繞小山生長著許多的樹木和灌木叢。大量的藍色蝴蝶蘭生長在沙灘各處。
然而令人觸目驚心的是,整個小島布滿了人的骨骸。更有大量的被海水泡漲的死屍堆積在海岸邊。大量的木板,船帆,甚至有泡漲的糧食,堆積在岸邊。
看這情形,很顯然,這些泡漲的死屍皆是海運工人們的屍體。
口幹舌燥,虛弱無力的葉小紈艱難地站著,赤著雙腳,在死屍和骨骸的縫隙間,艱難地行走著,朝遠處的小山下的一片藍色的蝴蝶蘭花叢走去。
道長娘親告訴過自己,植物生長旺盛的地方下麵會有水源,即便尋不到水源,植物的根莖是最好的解渴之物。
渾身無力,發著高燒的葉小紈終於走到藍色的蝴蝶蘭花叢前,撲通一聲,葉小紈栽倒在地麵上。
傷痕累累的雙手用力挖著沙土,葉小紈努力著,試圖將蝴蝶蘭花的花根挖出,用來食用解渴。
然而身體是這樣的無力,根本無力挖出沙土下的根莖。
終究是沒有任何力量了,葉小紈仰麵倒在沙地上,仰望著高高的天空。毒辣的太陽炙熱地灼烤著。
難道自己就這樣死在這裏了嗎?不,不,自己不要死。
可是,如今,自己還如何活下去呢?
江水將自己打昏,將自己卷進了大海。不知道漂泊了多少天,自己來到了這個偏僻的孤島。
虛弱的葉小紈漸漸地合攏了雙眼。
不知道何時,就在葉小紈要沉沉睡去時,一絲甘甜滴落在葉小紈的嘴角,這潤心的甘甜漸漸地流淌進幹裂的如冒火的口中,進入嗓子中。
甜甜的,很清爽,有著淡淡的奇特的奶香。
葉小紈艱難地睜開雙眼,一隻小猴子手捧半個椰子殼,椰子殼傾斜著,奶白色的椰汁兒正不斷地流淌下來。
見葉小紈睜開了雙眼,小猴子開心地嘻嘻笑。
“猴猴,你是天神嗎?”葉小紈困惑著。
嘻嘻!小猴子興奮地抓耳撓腮。
甜甜的椰汁不斷地流淌下來,葉小紈的臉色漸漸不再火紅。
忽然,葉小紈愣住了。小猴子將椰殼放下,朝遠處蹦去。站在一名男人的屍體旁,小猴子嗚嗚哭泣。
葉小紈艱難地坐起來,望去。看那男人的著裝,男人生前可能是一名船長。而大船遇到了海難,男人和眾多的海運工人的屍體被甩到了這裏。
小猴子不斷地伸展著胳膊,哀痛地落淚。
葉小紈掙紮著站起,腳步踉蹌地走到小猴子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