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8年,巴爾紮克剛剛回國,法國就爆發了“二月革命”,王室被推翻。巴爾紮克想趁機角逐議員的提名,可是卻沒有人支持他。唯一肯把巴爾紮克的姓名列入候選人名單的政治派別就隻有“兄弟會”組織,他們提出的條件是巴爾紮克必須坦白他的政治信仰,但巴爾紮克驕傲地拒絕了。

他的鐵路股票跌得更低了,同時,他無法如約交出劇本,便以從俄國帶回來的《繼母》替代,《繼母》於5月份在曆史劇院演出,但因為巴黎仍在政治動亂中,演出未能引起民眾的特別關注。他最重要的劇本《梅卡德》雖為法國戲劇委員會一致通過,上演卻遙遙無期。

此外,巴爾紮克還欠《新聞報》一筆錢,久久未能償還,《新聞報》對他提出控訴,巴爾紮克敗訴。而巴爾紮克一字千金的時光仿佛已經過去了,如今他寫一部短篇小說,隻賣了很少的錢,僅供糊口而已。由於他長期沒有進入工作狀態,生活來源幾近斷絕。

盡管已經一貧如洗,但巴爾紮克那間博物館般氣派的房子卻還在。巴爾紮克的母親耐心盡職地守著巴爾紮克的這座私人博物館。

雖然新居的一切都已經就緒,但韓斯卡夫人卻絕口不提結婚的事情。巴爾紮克決定在9月底再去一趟俄國,催促韓斯卡夫人完婚。

臨行前,巴爾紮克得知法國學會有兩個名額空缺,於是想再碰碰運氣,參加角逐。但評選在即,他不去其他會員家登門拜訪,反倒遠赴烏克蘭,結果可想而知,他隻得了兩票。

當巴爾紮克再度拜訪時,韓斯卡夫人卻沒有像之前那樣歡迎他。在沒答應婚約的情況下,巴爾紮克就開始為一棟她可能永遠不會去住的房子上頭瘋狂花錢,這可把韓斯卡夫人嚇壞了。現在花出去的錢並不是當初的10萬法郎,而是它的3倍,即使富如韓斯卡夫人,也不能不說話了,她勸巴爾紮克趕快把房子脫手。巴爾紮克寫信告訴母親說:“我花了這麼一大筆錢,她卻很氣惱。”

巴爾紮克越來越沮喪,他的生命因為遭受重創而越來越虛弱,他的身體和神經常年處於緊繃狀態,如今終於鬆垮下來。現在,不需什麼風吹草動,巴爾紮克的體力和精力隨時都會崩塌。

烏克蘭一帶的嚴寒不是出生在溫暖的圖爾的巴爾紮克所能承受的,在精神與氣候的雙重折磨下,巴爾紮克患上了支氣管炎,同時,他的心髒也開始不像以前那樣安分守己地工作了。那顆七年前就讓醫生搖頭的心髒能堅持到現在其實已經很不容易了。

韓斯卡夫人對躺在病床上的巴爾紮克也冷淡了許多。巴爾紮克之前在韓斯卡夫人家人麵前就是個隻供消遣的角色,現在既然失去原有的功用,自然無法贏得關注,更別提關懷了。

等到巴爾紮克恢複到能夠起床時,他卻無法自由行走,每走一步他就要大口喘氣,甚至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這場病使他虛弱得像個孩子,他已經無力提筆再寫下一個字了。

他無法在俄國的冬季出門,上基輔和莫斯科的計劃也取消了。他的許多器官都受了感染,他的眼睛不舒服,高燒一直不退,肺部炎症一直不消。雖然由兩個醫藥觀點走在時代前端的德國醫師診治,可是也隻能暫時免除他的痛苦而已。

重病期間,他想起了很多故友和曾經幫助過他的人們。於是,他艱難地提起筆來給這些人寫了信,他在信中無限感傷地敘述著自己的境況——我已經與死亡靠得很近了,這種可怕的發燒是由腦部斷斷續續的感染引起的,它持續了兩個月,我才剛痊愈一個星期,又開始了慢性心髒病的治療。

……你不可以相信一個人會遺忘他最真心的朋友,我要你知道,我從未停止想過你、敬愛你、談起你。

一個人站在50歲的年齡高度來看待生命,感覺是多麼的與眾不同!我們離自己希望達成的目標總是很遠,而不幸開展得又何其迅速,幸福路上的絆腳石又何其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