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除夕夜,是在席家老宅過的。
老宅格外的熱鬧,孩子多,總是能逗得老人家開懷大笑。
席老爺子年紀大了,卻還是精神抖擻的。
陪著一群女娃娃玩得不亦樂乎,也像個小孩兒似的,和她們打成了一片。
“這些年爺爺臉上的笑容是越發多了。”帝傾之看著變成了孩子王的席老爺子,頗是感慨,“孩子們承歡膝下,想必這是他最想要過的日子吧。”
時言玥點頭道:“是啊,人老了就想著兒孫繞膝承歡膝下了。”
“幸好,我們大家都在。”
喬唯一笑得溫柔,卻是有些輕歎。
沒有什麼,比現在更好了。
我們每一個人,雖然都曆經磨難,但是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原點。
相濡以沫、細水長流,溫暖歲月也驚豔時光……
後來帝啟和傅涵離世,帝翩然登基,親手為帝傾之授予勳章。
有記者問了這樣一個問題:都說您是帝國最具有傳奇色彩的女子,請問您這一生的經曆,何以概括?
她覺得這樣一個女子,隻應天上有,地下無。
帝傾之手上握著那沉甸甸的勳章,認真地想了想,而後道:
“我這輩子,有最刻苦銘心之事,也有最慶幸的事情。”
“曾經,我被命運掌控,違背初心,成為了權力的奴隸。”
“但,值得慶幸的是。”
“不管我怎麼變,我的先生,都在最初等我,兜兜轉轉,我們又回到了最初。”
掌聲轟然響起。
淹沒在人群中的男人,和她四目相接,最後,笑了。
許多年後,帝傾之和席禦城都已經是耄耋老人了,他們的孩子也都成家立業了,子孫滿堂。
那年,京都的第一場雪開始下了,梅花早早開了一枝頭,雪花包裹著紅色的花骨朵兒,在寒風中搖曳著。
九十六歲高齡,時而昏迷時而清醒的帝傾之,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來,開始不斷地喊著席禦城的名字。
席禦城就陪在她身邊,連忙俯下身來聽她說話。
帝傾之臉色蒼白,臉上早已經布滿了皺紋,她握著席禦城的手,眼角有些濕潤,顫顫抖抖地說:“看來,這一次是要來真的了……”
話未說完,席禦城早已經淚如雨下:“別怕,我在……”
一旁的席遇和初九還有孩子們,也都哭成了淚人。
“奶奶,您別怕,我們都在這裏。”孫女兒俯下身來親了親帝傾之的額頭,聲音哽咽。
帝傾之的目光一直放在席禦城身上,蒼白清瘦的臉上帶著笑容:“和你走到今天,已經沒有什麼遺憾了,我要先去見阿玥和一一還有念念他們了。”
還有她的雲衍、阿離姐姐,慕寒哥哥。
命數已盡,沒有什麼牽念,這一生,也就這樣了。
她很累很累,抓著他的手,用盡全身力氣,說了最後一句話:“我們都在那裏等著你,你一定要來啊,我們所有人都在呢……”
說完,她便笑著闔上了眼睛。
手,慢慢地放下了……
燈火猛烈晃動了幾下,湮滅成煙。
跪在床邊的眾人長聲哀哭,哭得很傷心。
“路上有點黑,別怕,我很快就來陪你。”席禦城依舊握著她的手,雙眼通紅,輕輕地閉上眼睛,在她的唇上,印下了一個吻。
年輕的時候,他是她的臂彎。
年老了,他依舊是她的港灣。
那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