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上樓敲門進去,屋子裏卻隻有韓曉蘭一個人,藥碗冒著氤氳的熱氣擱在桌子上,顯是剛端來不久。冷襄見粟楓喃不在,不覺便鬆了口氣,與韓曉蘭寒暄幾句,便告辭了。
粟楓喃果然在他與韓靜的房間裏,他開門見是冷襄,眼睛一彎便笑了,“襄姐姐,你回來了,快進來。”
冷襄溫柔地笑了笑,牽著他在桌邊坐下,輕聲道:“楓兒這幾日都呆在客棧裏,可憋悶壞了吧”,她斟了兩盞茶,自己一杯,推給粟楓喃一杯。
粟楓喃撓撓頭,乖巧道:“楓兒知道襄姐姐與韓哥哥現在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楓兒跟著隻會成為拖累,等襄姐姐忙完了,便會陪著楓兒了。”
冷襄心中一酸,輕輕擁住他,“好孩子,襄姐姐答應楓兒,待事情一了,便帶著楓兒遊山玩水,走遍暢月的每一個角落。”
粟楓喃身板一梗,伸出小指,歡呼道:“一言為定!”
冷襄笑道:“一言為定”,也伸出自己的小指,目光一轉,落到他的手上,笑容卻猛地頓住了,“楓兒,你的手背是怎麼回事?”
粟楓喃懊惱地呀了聲,忙將那隻手藏到身後。
冷襄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扳過來,拿起他那隻受了傷的小手細細看去,那傷口雖不大,但烏黑異常,像是被什麼毒物咬傷。她心疼不已,目光中的怒氣湧動了半晌,終於變成強烈壓抑的愴然,長長歎了口氣,起身在韓靜的藥匣中拿出一粒解毒丸,就著茶水讓粟楓喃服了,又在傷口撒上些解毒的藥粉,用白紗輕柔地裹上,這才重新將他擁入懷中:“楓兒以後離她遠點兒,瞧在你韓哥哥的麵子上,不生氣了,好嗎?“
粟楓喃在她懷中重重的點頭,“襄姐姐也離她遠些。”
冷襄難過地笑了,將他輕輕拉開,認真道:“楓兒可想去襄姐姐的家裏住上一段時日?那裏有襄姐姐的家人,他們會待楓兒很好的。”
粟楓喃仰起頭,想了想,小聲問道:“襄姐姐是不是不能同楓兒一起去?”
冷襄頓了一下,聲音不由低了下去:“襄姐姐目前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陪著楓兒,楓兒能原諒襄姐姐嗎?”
粟楓喃嗯了一聲,小臉上寫滿了沮喪:“若是我現在長得與韓哥哥、汀哥哥一般大,便也能幫助姐姐了。”
冷襄心軟得一塌糊塗,“那楓兒在府中就要好好吃飯,快快長大,才能像兩位哥哥那般啊。”
粟楓喃擰著的眉頭舒展開來,鄭重道:“我長大了也要做他們那樣的大俠!”
冷襄從粟楓喃房中出來,便立即差人去宇文府傳了信,送信小廝回來的很快,隻說來接的人稍後便到。待她領著粟楓喃下樓時,卻見是宇文扈親自來了。
將粟楓喃交給宇文扈,又聽他裏裏外外叮囑了一番,淡淡應了之後,眼看著他們就要上車離去,她還是沒有問出心中疑慮。宇文扈卻仿佛有所察覺,坐上車子了又掀開車簾探頭出來,“襄兒,可是有話要說於父親聽?”
冷襄眸光轉了幾轉,瞧著他鬢邊若隱若現的白發,說出的話卻是自己未曾預料的:“父親保重身體。”
這話倒像是宇文扈期盼的,他的目光驀地暖了下來,麵上笑意帶著幾分意外的喜悅:“襄兒放心,父親還希望再好好地陪著你幾十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