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昉在冷襄期盼的目光中,流著淚將那日所經所曆的情形緩緩道出。
事發的那幾日,他剛好被司馬雲晨派去腴壤向林雪晴送退親信件與相關賠禮,林雪晴看了信箋之後,情緒倒還平靜,並沒有來時自己擔憂的那般不好相與,提筆修書一封交了給他,便將他匆匆打發了。他趕到襄城便立即跑去向司馬雲晨回話,然而路上撞見了管家,卻被告知司馬雲晨正與京中來的貴胄在司馬夫人那裏商談要事,並再三囑咐他不要前去打擾。
小昉自幼與司馬雲晨一處長大,與他情誼甚是親厚,臨行之前也被特別交代,從腴壤回來後不可在外流連貪玩,需快快回去向他彙報,小昉知他對林雪晴心含愧疚,想在第一時間知曉對方景況,故而才馬不停蹄地日夜兼程,在最短的時間內回到了襄城。
小昉想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去門外守著,等司馬雲晨一出來,便將林雪晴的親筆信交給他,也算是了卻了他一樁心事。他來到司馬夫人的院落,見門外站了幾個官差樣打扮的壯漢,那幾個壯漢見他要進去,嘩地一聲拔出了腰間佩刀,神情冰冷地望著他,任他說得口幹舌燥也仍是一語不發,毫不動容。
小昉無奈,正想離開,司馬夫人的貼身丫頭紅芙從院子裏急匆匆走了過來,小昉見了救星一般,拉住她連叫了幾聲紅芙姐姐,紅芙眼珠一轉對眼前情形便已了然,橫了小昉一眼,繼而向官差壯漢賠笑地道:“這是公子派出去辦事的小廝,這會兒怕是有要事進去稟報,若是誤了正事,你家主子怪罪下來……。”,她話未講完,官差壯漢便不耐煩地一揮手,讓小昉進去了。小昉連連謝了幾聲,正要向紅芙道謝,一轉身見她已去的遠了。思及她方才焦急的神色,想來應是出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心中一凜,便快步向正廳走去。
正廳大門緊閉,裏麵的聲音仿佛被刻意壓低,很是微弱,小昉扒著窗棱屏氣凝神仍是什麼也聽不清楚,他本也隻是一時玩心,既然聽不清楚,他便作罷,振了振衣袖,正打算去那邊陰涼的地方呆著,忽聽屋內一個陡然嚴厲的聲音,伴著幾聲極力壓抑的咳嗽,說道:“荒謬至極!妾身十七歲嫁入司馬家,至今已有二十餘年,還從未聽說過我司馬家竟藏有什麼絕世神劍!王爺若是想要治懲我司馬家,安上一個莫須有的罪名也就是了,大可不必如此大費周章!”
這聲音小昉是認得的,是司馬夫人無疑。
接下來開口的是一個清清淡淡的男聲,含著隱忍的怒氣,音量不算高,但足以讓門外的小昉聽得清清楚楚:“上古神劍豈是我小小司馬家一個武林微戶所能肖想得了的,胭王殿下也真真是太過抬舉我司馬家了!”
小昉心頭突突直跳,神劍……胭王爺……他捂住嘴,才讓自己沒能驚叫出聲。神劍什麼的,他前所未聞,然而胭王爺鬱亭,這個如雷貫耳、威名赫赫的稱謂,整個暢月國,怕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傳聞當年他以十六歲弱冠之齡代老胭王出征,逼退吟風十萬大軍,收複邊境仰光,此後便常年駐紮在那裏,這才使得暢月舉國過了這麼多年安生日子……如今這個傳聞中殺伐果斷的大將軍正坐在裏麵,被自家夫人與公子疾言以斥..
小昉正滿腦子不可思議,忽聽吱呀一聲,他驚慌回頭,隻見眼前藍影一晃,他連對方什麼模樣都未來得及看見,這個鬼魅般的男子便已出現在身後緊緊掐住他的脖子,他瞬間呼吸不得,瞪大眼睛,手腳拚命的掙紮起來。下一刻司馬雲晨快步走了出來,看了小昉一眼,倒沒有如何驚訝與責備,垂首向他身後的男子施禮道:“這小廝乃在下心腹之人,還望胭王殿下看在在下薄麵,手下留情。”
小昉聽到身後冷冷哼了一聲,頸間接著一鬆,他喘過氣來,瞬間像又活了一次,跪坐在地上拚命地咳了起來,眼前藍影又是一閃,頃刻不見了蹤影,司馬雲晨將他扶了起來,打發他趕快離開此地,轉身便又走了進去,房門再次緊緊合上。他哪裏還敢多呆,連滾帶爬地回了自己房中,這一路奔波,加之方才又驚又嚇,不多時便昏昏沉沉地睡著了。他這一覺醒來,天已經完全黑了,摸了摸懷中的信箋,還在。他慌忙起身,跳下床匆匆往司馬雲晨那裏跑去,跑了幾步,肚子便咕咕叫了起來,他這才想起自己從早上回來便是一番折騰,後來又困又乏之下竟然一覺到黑,此間卻是粒米未進,於是稍一踟躕,便轉道去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