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春又來,轉眼間已在延宕嶺住了兩年。延宕嶺地處邊塞深山之中,遠離江湖刀光,難得的歲月靜好,悠然祥和。冷襄這兩年間日日埋頭研習藥理,現在儼然已是韓靜最得力的助手。
這一天和往常並沒有什麼不同,冷襄采了山中新綻的桃花,準備釀造這裏特有的桃花酒,她剛從山上下來回到藥廬,卻來了不速之客。是一對夫妻,妻子重傷,丈夫不遠萬裏地帶她來延宕嶺求藥,又穿過藥廬周圍的重重布界來到這裏。
這男子胡子拉碴已看不出原本的樣子,見到韓靜和冷襄,撲通一聲就跪下了,“神醫,請救救我妻子”,說著便磕起頭來。
那女子躺在軟席上,麵色青黑,顯然是中毒已深,見男子磕頭,緊緊皺起眉頭,厲聲叱道:“你起來!我不是你的妻子!更不稀罕你為我如此。”,然而她實在太過虛弱,聲音裏的嚴厲大大削減,聽在耳中猶如祈求。
“夫人,你聽話,讓神醫為你解毒,你很快就能痊愈了,還像從前一樣美麗。”,男子沒有起身,仍然跪對著韓靜和冷襄,卻扭過頭去安撫軟塌上的妻子。
女子似已力竭抑或懶得再和他理論,厭倦地閉上眼睛。
男子顯然已習慣了她這樣的態度,見她閉上眼睛,再次看向兩人,嘴裏不住地說著請求的話。
“救救他們吧”,冷襄眼神示意韓靜。
韓靜又細細打量了一下男子,這才道:“請起。中毒有多久了?”
男子忙道:“至今已有兩月有餘”,他又看了看塌上的女子,眼神中說不出的憐惜和疼愛,“我用了兩株千年靈芝和一顆萬年雪參才暫壓毒性,得以續命到此刻。”,他收回目光,向著韓靜又是鄭重一拜,“請求神醫救我妻子,在下來生結草銜環以報大恩”
冷襄遞給男子一盞茶,安慰道:“壯士喝口茶,先看看另夫人傷情吧。”
韓靜從藥匣中取出幾隻長短各異的銀針,把最長的留在手中,其餘的交給冷襄,他還沒待下手,那女子猛然睜開眼睛,淡漠地看著韓靜,沒有求生的渴望也沒有死亡的懼怕,她眼珠一轉,眸光落到冷襄身上,頓時瞳孔驟縮,“宇文冷襄!”,她大叫,瘋狂地掙動著,想要撲向冷襄:“你是宇文冷襄!!”
韓靜身形微動,頃刻把冷襄護在身後。
“雪晴”,那男子扔了茶盞撲到塌前:“你怎麼了?雪晴”
冷襄一把撥開韓靜,難以置信地望著塌上形容枯槁的女子,“你是林雪晴?”
林雪晴一眨不咋地盯著她,嘴裏嗬嗬冷笑:“你道我是誰?宇文冷襄,兩年前你詐死避開雲晨,午夜夢回可曾見過他”,她的眼淚嘩嘩地流下來,在青黑的麵龐上蜿蜒而下,濕漉漉的,好不煞人,“雲晨,他死的好慘。”
“你說,你,你說什麼?”,冷襄上前一步,“雲晨怎麼,怎麼會,怎麼會.死?”
“雲晨被仇家追殺,司馬家一夕間被滅了門,宇文扈那個老狐狸早就得到風聲,才逼迫雲晨離開你,雲晨為了你的安危竟然同意了”,林雪晴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她的臉被嗆得一陣通紅,看起來倒像染了幾分血色。
冷襄踉蹌著連連後退,不可置信的搖頭:“你騙我,你騙我.他說他愛上了你,要娶你,雲晨說見到你才知道什麼是傾國傾城.”
林雪晴大喊:“他那是為了讓你死心,不再糾纏他,遠離危險”
“雪晴”,那男子拍著她的背,祈求般地說道:“你別說話了,好不好?”
林雪晴動了動身子,想要避開他的觸碰,然而終究是徒勞,她倒在那男子的懷裏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眼睛卻仍盯著冷襄,“你倒好,直接來了個詐死,躲他躲到這深山老林裏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