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這就去。”
子煙放下筆起身,走到院內。正值初春,風中依然帶有絲絲涼意,微風輕輕拂起子煙的長發,青絲伴著花瓣翩然起舞,子煙不禁伸手想去接住那一片片較小粉嫩的櫻花瓣。
“才女今天不看書,賞起花來了啊。”
林玄倚在院門上,笑嗬嗬的說到。黑色的風衣內是白色的寬鬆的襯衫,領口處依舊有兩粒紐扣隨意的散開,黑色的禮帽下幾縷頭發不安分的翹起來,嘴角的笑容依然是平常那樣的戲謔。
“你今天不忙嗎?”
“沒辦法,想你了啊……”
子煙看了林玄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今天怎麼沒翻牆進來?”
“咳咳,作為你未來的丈夫,我不能一直那樣偷偷摸摸的進來啊,咱們又不是偷情,我們這可是光明正大的自由戀愛!”林玄故意清了清嗓子,一邊說著一邊向子煙走去。
“誰跟你自由戀愛了!”
子煙白了林玄一眼,林玄卻全然不理會,反而大笑起來。子煙也被他感染,跟著輕笑起來。
“子煙,你這臉怎麼了?好像有點腫?”
林玄想要伸手去摸,子煙卻躲開了林玄的手,說道:“不要緊,不小心撞到了而已。”
“撞到?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子那麼好騙嗎?還是當自己是三歲小孩子,走路走的好好的都能撞到臉?”
子煙低頭沉默不語,不知道該不該告訴林玄。正思考著,感到肩頭傳來絲絲暖意,原來,林玄雙手抓住子煙的肩膀,認真的看著子煙,一字一句的說道:“不是跟你說過了嗎?堅強雖然好,但偶爾休息一下,在我這靠一下,也是很好的啊。”
“這是……是被我父親打的……”
林玄不禁微微一愣,不禁伸手輕撫依舊有些腫的半邊臉。
“怎樣的父親,能下這樣狠的手打自己的女兒,他還有沒有把你當親生的啊,連我這種好脾氣都忍不住要對他發怒了。”
“或許,他根本就沒把我當親生女兒……”
林玄的手忽然停住,低頭看著子煙。子煙的眼裏,有著孤獨與失望,但隨即有消失不見了。
子煙抬頭,看著滿樹的繁花似錦,這些美麗的花兒再怎麼繁華美麗,也隻有短短幾日的生命,有時還會禁不住風吹雨打,翩然早逝,這花的命運,像極了女子無奈的一生,怪不得古人常把女子比作花啊。
子煙想到這裏,那天子靜在自己麵前哭訴的場景又再次浮現在眼前。文弱內斂的子靜姐,不知道現在是不是正在哭泣,那玉佩是否還留在手中,婚後再看到這玉佩不知又是怎樣的心情。又或者,那玉佩早就還給了徐明宇,隻留徐明宇獨自在戲樓內睹物思人。
“林玄,你知道嗎?子靜姐是多麼的不願意嫁給你哥哥啊……”
林玄愣愣的看著子煙,不明白子煙為什麼會對自己說這個。
“她愛上了一個戲子,那是她第一次的愛,恐怕也是最後一次了。在我看來,她用來全部的生命力去愛那個人,但是,又能怎樣呢?她就像這隨風飄落的花瓣兒,命運早就不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隻能任由這風帶她去到一個陌生的環境。在落地的那一瞬,也就意味著生命的結束,從此,她就是一副軀殼……”
子煙滿目愁楚的看向林玄。烏黑的長發在微風中輕柔飄揚,紅色的瑪瑙耳墜也隨風微微搖晃,沒有了往日的明媚與生機。
“我想,這宅子中的女子,包括我在內,終究都是一樣的命運吧。我從小,父親就不喜歡我,做什麼都有人在背後議論,說明明是女孩子,就不要學男孩出國留洋,更沒有必要學經商,開自己的店了。現在因為擔心錢奉娟而做的各種事情,在父親眼裏也是莫名其妙毫無依據,惟恐天下不亂。那天子靜姐,向我哭訴之後,我就一直在想,也許幾年後,我也和她一眼,最終會嫁給一個自己不愛的人吧……真想拋開一切就這麼跑掉,哪怕隻是去外地散散心,哪怕隻是一兩個月也好……”
“那就拋下一切啊……”林玄忽然拉住子煙的手,“和我‘私奔’去!”
“什…什麼……”
一陣大風吹過,千萬片花瓣兒在風中起舞,風吹亂了子煙烏黑的長發,在風中與花瓣兒糾纏飛舞,迷亂了子煙的雙眼。眼前的林玄,笑的璀璨奪目,眼中卻又是認真而堅定。周身沐浴在陽光中的他,看起來是那樣的耀眼。子煙沒有任何掙紮反抗,鬼使神差的邁出腳步,跟著林玄跑出了這令人暈眩的漫天花雨。
多年後,那幅光景依然是那樣的美妙而夢幻。那個陽光明媚的午後,那個耀眼奪目的男子,那璀璨奪目的笑臉,那堅定認真的眼神。向專門為子煙而生的魅惑的蠱,在子煙心裏,久久不能散去。
子煙被林玄拉著,跑出葉府,跑過上海的大街小巷。那是子煙自出生以來,第一次那麼跑,酣暢淋漓,仿佛所有的不快樂都被甩到腦後。
當子煙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和林玄在一艘不知開往哪裏的船上。
“啊!不行,我要下去!”子煙忽然反應過來,轉身欲下船。
“為什麼,不是你說要出去散心嗎?”林玄抓住子煙的手腕問到。
“可是,可是我還有錢奉娟的事情沒有弄清楚……”
“葉子雯會弄清楚的。”
“還有曼城陽光……”
“她都幫你查錢奉娟了,也不會在乎多幫你打理曼城陽光的。”
“但是子雯不懂經商……”
“葉子誠懂就行了,你家又不是就你一個人留洋學習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