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屍肉(4)(2 / 2)

什麼東西手上張著長毛?

狗熊?老虎?獅子?野狼?

什麼東西能站立行走,手上還長著長毛?

猴子?猩猩?

什麼東西會講人話,能站立行走,手上還長著長毛?

有嗎?有嗎?有嗎?

毛慶喜的手腳忽然一陣發麻,怎麼沒有啊!

僵屍!

僵屍生前是人,它們都會講人話;僵屍有兩條腿,它們都用腳而不是爪子走路;僵屍手上的屍斑上,都會生出密密麻麻的長毛。

毛慶喜聽說過那種長毛僵屍。

他們一到夜裏就走街串巷,見到誰家的門開著就溜進去,躲在那個人家裏,伺機而動。

他們和一般的僵屍比起來,要精明的多。

他們懂得什麼時機應該現身,什麼時機應該躲藏,什麼時機應該逃走。

他們也很會挑人家。

他們能嗅到哪些人做過很多壞事,哪些人幹過許多好事。

毛慶喜屬於前者。

僵屍就喜歡他身上那種腥鹹惡臭的壞人味兒。

日上三竿,毛慶喜正坐在炕沿上,嘴裏喃喃有詞。

如果你走近一點兒,你可能會聽到這樣一段話。

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掃房子;

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燉羊肉;

二十七,宰公雞;二十八,把麵發;

二十九,蒸饅頭;三十晚上鬧一宿;

大年初一斷了頭。

今天是大年初一。

外麵一陣嘈雜聲,好像是村子裏出了什麼大事兒。

毛慶喜聽到有人在叫他。

“毛慶喜在家不?快開門啊。”

毛慶喜附在母親的耳邊,低低說了一句:“娘,有人找我,我去去就來。”

他走出屋的時候,特意回頭看了一眼炕上的母親,她的右眼皮好像動了動。

他馬上回到母親跟前用手探了探她的鼻息,不管他願不願意承認,母親確實是已經沒氣了。

大概是他看錯了吧。

果然,門外聚集了幾乎全村的人,他們都在嘁嘁喳喳地議論著什麼。

見到毛慶喜出來,一個駝背的老頭就主動走上前,說:“慶喜啊,昨天晚上出事了,你知道嗎?”

“出什麼事了?”毛慶喜沒精打采地問。

“和你一起上山埋屍的劉椿山,他失蹤了。”

“失蹤了?什麼時候的事兒啊?”

“你來說吧。”駝背老頭對著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說道。

女人頭上圍著一塊黑色的破布,臉被凍得通紅,看得出,她剛剛哭過。

她說:“昨天,我們家那口子莫名其妙拿回來了一堆生肉,愣是讓我做給娃吃,還死活都不說那是什麼肉,你告訴我,那究竟是什麼肉啊?”

毛慶喜說:“我不知道。”

女人似乎並不相信他說的話:“你跟我老實說,昨天明明是你和他一起上的南山,你怎麼會不知道那些肉是哪兒來的!”

毛慶喜還是鐵青著臉說:“我們埋完人,就下山了,到了山腳下,各走各的路,我怎麼知道他又去幹了什麼。”

女人衝了過來,發了瘋似的就要咬他的臉,被毛慶喜給一把推開了。

“你男人沒了,來找我幹什麼,瘋女人。”毛慶喜的火氣也蹭得一下躥了上來。

“就是啊,你不是說他是出去撿柴火了一直沒回來嘛,這事兒吧,跟毛慶喜確實扯不上什麼關係,他又不是壓根沒回過家。”駝背老頭說。

“他會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不可能!一定是那個肉有問題,村裏出的哪件事和他扯不上關係?你說,是不是你把他給殺了?”女人不依不饒。

“劉大姐,你不能遇上倒黴事就往我身上推啊,要是哪一天他看上別的女人跑了,你是不是也得賴我啊。”毛慶喜說。

駝背老頭走到他跟前,隔開了他和女人,低頭思考了一陣,對兩個人說:“會不會是他在上山碰到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呀?”

毛慶喜說:“沒我的事兒我就回去了。”

“你等等,現在各家各戶都沒多餘的口糧,連年都過不去了,他能從哪兒弄來的肉啊,你真的不知道他那肉是哪兒來的嗎?” 駝背老頭問。

“我們下山的時候,他手裏什麼都沒有。”毛慶喜說完,就推開他,回了院門。

毛母還是一動不動地躺在炕上,不過,她和之前相比卻換了個姿勢。

毛慶喜記得,他出門的時候,母親是仰麵朝天的,可現在,她卻麵對著牆側躺著。

那和她昨晚的睡姿近乎完全一樣。

昨天晚上,劉椿山失蹤了,毛母咽氣了,這一切都是發生在吃了屍肉以後。

難道真的跟僵屍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