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在回去的時候經過這片墳地的,說是墳地,其實就是幾個光禿禿的墳頭,有一個墳頭上還放了幾個尖尖的窩頭,看樣子前幾天剛剛有人來過。
其中有一個男生的膽子很小,他發現那幾個土饅頭以後被嚇得一步也不敢走了。可誰知,張忽悠一把就把他推到了最前麵,還一本正經地說,你一個男人,不練練膽子,以後哪個娘們願意跟著你過日子。
那個男生就硬著頭皮走在了最前麵,他背著厚重的帳篷,密切關注著四下的動靜,做好了隨時拔腿就跑的準備。
這座山上種的都是落葉鬆,地上鋪滿了掉落的鬆針,人踩上去就好像走在海綿墊子上,軟趴趴的,根本就走不快。
大家走了很久,還是能看得見那幾座孤墳。
甚至連那幾個黃澄澄的窩頭都沒有淡出他們的視野。
那個男生手裏緊握著一隻老式手電筒,眼睛都不敢眨一下,還時不時回頭看看大部隊是否跟在自己的後頭。
忽然,在手電筒的映照下出現了一個一人高的黑色影子,那個影子很詭異,它叉著兩隻又細又長的腿,舉著兩隻又長又細的胳膊,圓錐形的脖子上光禿禿的,它沒有腦袋!
男生僵住了,他盯著那個影子,雙腿不停顫抖著。
不知道是誰大叫了一聲——“喂”,那個男生被嚇得一溜煙就跑沒了影,眾人怎麼追都沒追上。
據葛天目測,他當時奔跑的時速應該不低於六十邁。
後來聽說他被嚇尿了褲子,在家裏悶了半個月,怎麼都不肯出門見人。
那聲“喂”就是張忽悠喊的。
俗話說,人嚇人,嚇死人。葛天聽一個姓任的阿姨講過,這種惡作劇後果不堪設想。
那時候,任阿姨正在一所專科大學裏讀書,那所大學位於一座高高的山上,對麵就是一個道觀,常有道姑進進出出,她們還經常在一起聊天。
當時,她看到道觀裏的水果堆成了山,吃也吃不完,據說那都是信主送來的,任阿姨經常能看見道姑在揉玉米麵蒸窩窩頭,貌似她們的一頓三餐都吃不到白麵和米飯。
那些道姑平時人都很好,有一個長的還很標致,即便用現在的審美標準來衡量,也算得上是個美人。
說起來,那天她並無惡意。
任阿姨的一個女同學去山下買東西,直到很晚才回學校。
天已經近乎全黑了,山裏霧蒙蒙的,連就站在對麵的人都難以分辨出長相。
她左顧右盼地走著,心髒止不住地怦怦亂跳,腳上一點力氣也使不上。
這時,不知道從哪個方向走過來一個人影,隻見她緩緩抬起一隻手臂,站在原地,高聲叫道——施主。
女孩被嚇得三魂七魄四散而逃,怎麼叫都沒叫回來,後來變的癡癡傻傻的,退學回了家。
葛天一直對這個無辜的女孩耿耿於懷,最開始的幾天,他經常會不經意間想起那個女孩,想到她現在是不是還那樣癡傻地坐在床沿上,雙目空洞無神,任誰叫她的名字都反應呢?
她的三魂七魄會不會在陰間和陽間四處飄蕩著,再也找不到軀殼棲身了呢?
他後來在街上見到過幾次道姑,每次見到,他都會渾身一顫,好像是見了鬼。
張忽悠喜歡忽悠人,還喜歡嚇唬人,葛天提醒過他很多次,跟他說隨便嚇唬人的後果要比你想象的嚴重得多。
張忽悠並不以為然,他從來都隻是笑笑不語。
不過,他的見識倒是不少,什麼捉鬼、請神他都會。
葛天相信,如果餘琦彤真的不是人,這個張忽悠肯定有辦法查出事情的真相。
一個服務生走過來,禮貌地問:“先生,請問要喝點什麼?”
葛天剛要結果菜單卻被張忽悠一把劫下,他大大咧咧地招呼說:“這個人要請我吃飯,我要最貴的,給我上一個二十四寸的蛋糕。”
那個服務員愣了愣,然後優雅地鞠了一躬,回道:“好的,先生。”
葛天早就覺得,隻要張忽悠在的地方,周圍的人和東西就都會變得不正常起來,他並沒有叫住服務員,因為事情的重點並不在於此。
他把對妻子的懷疑給張忽悠一五一十地講了,搓著手等他的回複。
張忽悠說:“你給我多少錢?”
葛天舉起了拳頭,在空中晃了晃。
張忽悠就笑了,他抿了一小口水,慢悠悠地說:“我懷疑,她會不會是被什麼附身了啊?”
“附身?能從什麼跡象看出來嗎?”葛天迫不及待地問。
“我教給你一個方法,你一試就知道了。”張忽悠似乎胸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