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頭兒捶了捶腰,蹲下了身,看樣子應該是站累了。
兩個人絲毫沒有察覺。
高粱稈互相撞擊著,發出“呼啦啦”的呻吟。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們停下來了,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女人說話了:“我看呀,你就是沒膽兒,為了我這麼點小事都幹不出來,你根本就不想要我。”
男人的聲音也傳來了:“我怎麼沒膽兒了?你等著吧,說不定哪一天我一咬牙一跺腳就把他宰了。”
女人說:“得了吧,我看呐,我就是等到頭發白了,又投了胎了,也不見得能等到那一天”,她白了男人一眼,“哼,你呀,就是個孬種。”
男人有些生氣了:“你說這話可得負責任,我要是孬種,你那個男人也好不到哪去,我殺他?他也得配!”
女人說:“不敢就說不敢,找什麼歪借口,你以為我還真願意就這麼一直跟你偷偷摸摸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我看呀,估摸著我今後就得跟老高過一輩子了,你就打一輩子光棍吧!”話音剛落,女人就起身穿了衣服準備離開。
男人叫住了她:“你再說一遍。”
女人嗬嗬嗬地笑了起來:“再說十遍也行啊,你就打一輩子光棍吧,哪個女人會瞎了眼看上你!”
男人惡狠狠地一把拉過了她,開始死命掐她的脖子,沒過幾分鍾,女人就停止了撲騰,軟塌塌地躺在了地上,她的眼珠往外鼓著,滿臉通紅,再也沒說話。
男人後退了兩步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愣了片刻,往四下裏望了望,然後站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驚慌失措地跑開了。
過了一會兒,男人從家裏扛了一把鐵鍬,又來到了高粱地。
女人被埋在了西嶺村的一片亂墳崗上,連個墓碑也沒有。
周圍隻有齊腰深的雜草和雜亂散布的灰黑色石塊。
村頭兒一直跟在男人的身後。
他等男人走遠後,又挖出了女人的屍體,埋在了那片茂密的高粱叢中,然後避開了所有耳目回了家。
風推著腥紅色的波浪朝前湧動著,嘩啦啦,嘩啦啦,嘩啦啦,讓人覺得心曠神怡。
初秋的東北田間,到處都鋪著金黃色和火紅色的地毯,它們都伸長了觸手,在颯颯秋風中搖擺著,感受那份天朗氣清、玉露泠泠。
高家媳婦的手和柔軟的高粱稈一起擺動著,招來了高家的男人。
這就是事情的前因後果。
要說起那個行凶的男人為什麼死了,我們就姑且當他是心髒病發吧。
反正從目前的情形來看,村頭兒早就知道事情的始末,他精心擺的那個裝神弄鬼的道場,好像並沒起什麼實際作用。
除了村頭兒所有人都沒見到高家媳婦的亡魂,那它到底是來了還是沒來呢?
我們無從知曉。
自此,村頭兒的“異術”能招魂,也就傳開了。
為了一探村委書記的死,招魂應該是最好的方法了。
根本就沒有人質疑,上次作法是在發現屍體的第二天,怎麼這次作法就一定要等到死者頭七了呢?
這個問題也許連村頭兒自己也解答不了。
不管是真是假,都不重要了,因為現在房間裏就隻剩下了村頭兒和秦剛。
此時,秦剛一臉驚愕地看著村頭兒:“叔,您還會異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