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剛又重新躺下了,他好像看到牆上掛著的那張人臉笑了一下。
剛才的那個老頭披了件軍綠色的棉襖出了門。
他的手裏握了一把長柄鐵鍬,月光投射在上麵,在雪地裏閃著凜冽的寒光。
秦剛聽說西嶺村出了一樁大事。
村委書記被殺了,拋屍荒野,他的腦袋被掏空了,從正麵看就好像在安詳地做著美夢,可一旦把人翻過來,就看到了那血淋林的真麵目。
沒有人知道他是怎麼死的,屍體被發現的第一天,村民們就找來了村頭,大家的意見是報警,可是唯獨村頭不同意,他義正詞嚴地說:“一直以來村子裏的事情都是我做主,出了這麼大的事兒,我怎麼能不管,交給那些警察,最後肯定會不了了之。”
村委書記的老婆哭得稀裏嘩啦,她見到書記屍體的第二天就病倒了,第三天居然連話都不會說了,隻是一個勁地哭。
秦剛醒來的這天正是出事的第六天。
他的腳很疼,貌似之前走過了很遠的路,一直未曾歇過。
家裏陸續來了很多人,就在秦剛隔壁的那間屋子裏,好像是在開會,七嘴八舌的,很吵。
“村頭兒啊,都過去好幾天了,要不還是報警吧,不能老這麼拖著呀。”一個中年女人不滿地說。
“就是啊,我們是依著您才沒報警的,您不是說幾天就能查清楚嗎,這都多少天了。”響起了另一個女人的聲音。
“您不會是信口開河,心裏壓根就沒譜吧。”一個男人說。
終於,一個老頭哈哈的笑聲傳來了:“你們急什麼,我就是等著,等到今天,才好問問是誰殺了人。”
“什麼意思?等什麼啊?”還是那個男人的聲音。
“今天是什麼日子?今天是書記的頭七啊,等他回來我問問他是誰殺了他不就好了嘛。”說完,又是一陣幹枯的笑聲。
大家又吵吵鬧鬧地議論開了:“村頭兒,這人死了,怎麼問啊?您不會是要問鬼吧?”
“常言道,請神容易送神難,這書記是橫死,萬一死不瞑目賴著不走了咱們不是要遭殃了?”
“書記會不會今晚回來把害死他的人親手殺了呀?”
“我這輩子就沒見過鬼,我就不信了,這東西真的存在!”
“村頭兒,您倒是說說清楚啊,這人和鬼可怎麼對話啊。”
秦剛在隔壁屏住呼吸靜靜地聽著。
村頭兒說話了:“有我在,你們就別擔心了,明天一早我就告訴你們凶手是誰。”
“您什麼意思啊。”
“我把他叫來,問問他,不就行了。”
“叫到咱們村子裏來嗎?”
村頭兒笑得更大聲了:“我要是把書記請到你家去,你還要請他吃個飯是怎麼著?”
那個人沒再答茬。
“聽說過異術麼?我叫他來他不得不來,我讓他走他必須得走,你們都想得太複雜了,這才多大個事兒啊,都回去吧,回去吧。”村頭兒說。
“可是就憑您一個人的說法這也……”一個年輕人說。
“不可信?”村頭兒聽出了那人的意思,打斷了他。
“那這樣吧,你留下來,你們都留下來,親耳聽聽書記是咋說的,怎麼樣啊。”
房間裏鴉雀無聲。
“我信得過村頭兒,要不是您呐,我老婆的命早就沒了,我先回去了啊。”一個中年男人說道。
“那我也先走了,小孩不懂事,別跟他一般見識啊。”一個女人說。
“就是就是,你能不能閉會嘴!唉,你們聽我說啊,前兩天我碰到了鄰村的老張,他來咱們村買我的豆腐,我就跟他說,你猜為什麼我做的豆腐這麼嫩,那是因為啊……”他壓低了聲音,“那是因為,我做豆腐用的石膏啊,都是從醫院垃圾堆翻回來的,那裏頭都是蛆呀蟲子呀,所以才又嫩又香,結果那個老張哎,哇的一下就吐啦。”說完他就一個人嘿嘿嘿地笑了起來。
“錢大山,這說正事呢,你能不能正經點。”一個女人沒好氣地說,聽得出來,他們的關係很親近。
村頭兒發話了:“行了,你們想見見書記的就留下,想回家睡覺的就回家,明天一早,我肯定把凶手揪出來。”
沒過多久,隔壁就安靜了。
有人推門走進了秦剛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