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什麼角?”
“就好像是……是牛的角!”
牛角?牛角?什麼東西長著牛角?
他是黑色的,他沒有五官,他沒有身體,他不是人,不是神,那隻可能是……隻可能是鬼了!
馬麵帶走了這個城市另一個角落的李婷婷,這次輪到他了,牛頭找到了葛天的家,要帶他走了。
沒人見過地獄裏的情景,之前李婷婷也沒見過,可是如今你她已經永遠遊蕩在那個陰暗潮濕的地下了。
那是每個人最後的歸宿。
也是每隻鬼最後的歸宿。
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人有靈魂,每個人死了都會去到另一個空間,不管是好人還是壞人。
我也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地獄是存在的,可天堂隻是杜撰,是地獄裏那些呻吟中的亡魂編造出的一段美好的幻想。
因為我曾經就來自那個空間。
葛天也離那裏不遠了。
“你帶我去看看。”葛天對餘琦彤說。
兩個人走進了洗手間,水龍頭還在“嘩嘩”地往外流水,那是餘琦彤跑出去的時候忘記關了。
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異常的跡象。
“你在哪兒見到那個黑影的?”葛天問。
“就在這,就在這!”餘琦彤指著麵前的鏡子,她的臉上寫滿了錯愕,說話時兩片嘴唇上下碰撞,抖得很厲害。
“你沒看錯?”環顧一圈,葛天並沒有見到那個所謂的黑影。
“沒有,絕對沒有!他跟進家裏來了,他現在就在這個屋子裏!”
葛天拉著妻子又到其他房間轉了一遍,還是沒有看到那個神秘的黑影。
“咱們要不先走吧?別想了,說不定是你壓力太大,出現幻覺了呢?”
“我看得特別清楚,絕對不是幻覺,小天,你相信我。”
“那怎麼辦,咱們還出去玩嗎?”
“我在這個家裏帶著瘮得慌,咱們出去走走吧。”
“那行,你等著我,我把稿子發過去就走。”
他們都沒有注意到台曆上的那行字:6月22日,宜婚葬,忌出行。
雖然是周一,但是大街上還是人頭攢動,一派繁榮景象。
葛天驅車到了城西新建的一家公園,公園門口的大牌子上標著:門票免費,動物園另收費。
走進了公園,就走進了一方停僮蔥翠的天地,餘琦彤的心情突然大好,她開心地跑了起來,樹影在她的頭頂變換著形狀,遠遠看去,她的臉上一塊黑一塊白。
葛天在後麵慢悠悠地散著步,他抿著嘴,欣賞餘琦彤那曼妙的身姿,心裏的霧霾瞬間煙消雲散。
地上投射出了餘琦彤那高挑的身影,她的連衣裙在隨風擺動,地上的影子也一同擺動起來。
忽地,就那麼一刹那,他竟然看到,那地上的影子,那穿著連衣裙黑黑的輪廓上,居然冒出了兩個尖尖的牛角,它們就那樣和葛天對視了一眼,然後慌亂地收起了自己的尾巴,再次躲在了黑暗深處。
然而,葛天卻看得一清二楚。
沒錯,妻子看的沒錯,那個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怪物,他跟在自己和妻子的身後,一直沒有離開過。
也許李梅化成鬼和他周旋的那一晚,那個黑影正在洋洋得意地在不遠處看著自己,就像在看一出好戲。
葛天不知道他有何用意。
原本的好興致一掃而空,妻子跑累了在路邊的躺椅上正“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對這一切渾然不覺。
葛天死死地盯住了餘琦彤的影子,生怕什麼東西會突然竄出來,把兩個人活生生地拖進那個暗無天日的地下去。
什麼都沒發生。
餘琦彤奇怪的問道:“你看什麼呢?”
葛天半遮半掩地說:“哦,我是想,咱們要不買張票去動物園裏逛逛吧。”
“好呀,走啊,好久沒去了呢,我記得上次你陪我去還是在我生日的時候,那天正趕上周日,人又多,除了人頭,什麼都沒看到。”餘琦彤說。
哪個生日呢?葛天絲毫沒有印象。
葛天記得,他唯一一次陪妻子逛動物園就是在他們大學畢業的那一年,之後,他再也沒和她一起來過這個地方。
倒是有一個女孩,她很喜歡逛動物園,她長得就像一隻惹人憐愛的小白兔,每次逛動物園,她都開心地跳起來,一路上吸引了無數目光,讓葛天尷尬不已,又被那份可愛逗得忍俊不禁。
那個女孩已經死了,我們不再提她。
現在眼前的這個女人是餘琦彤,她與之前的那個女孩沒有半點交集。
葛天就在她的身後走著,眼睛一直沒有離開她的影子,他總感覺有什麼事情要發生,就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