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暗夜(2 / 3)

葛天屏住了呼吸,沒有動。

“村頭兒”:“行,不是啥壞人就行,你確定他是個城裏的記者?”

女人:“我瞅著像,我看他那屋的燈剛熄,要不我喊他一聲,你見見?”

葛天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動。

“村頭兒”:“萬一人家睡了呢,算了吧,你看著不像是壞人那我就放心了,睡吧。”

葛天緩緩地吐出一口氣,放鬆了一下僵硬的四肢。

在確定了屋子外麵再沒什麼聲響後,他才躡手躡腳地走到了土炕邊,摸著爬上了炕,窗簾很薄,月光透過簾子弱弱地伸進來,映出了屋外那棵李樹張牙舞爪的枝幹,顯得無比詭異。

葛天想起了兒時外婆給他講的一個故事,外婆有一個小姨,她為人很好,性格也很爽朗,但有一天起她就像發了瘋似的在炕上翻來覆去地打滾,誰說都不理,後來還發起了高燒,一邊發著燒一邊說著胡話,大夫給開的藥不但不喝還一巴掌打翻了,手腳就和抽搐了一樣地亂抓亂撓,任憑人們怎麼按著都按不住。

後來村子裏的一個“大仙”來了,他看了後立即下令,讓大家前前後後地找有什麼反常的東西。

終於,小姨的大舅從屋子後麵的柴火垛裏發現了一隻毛色發黑的黃鼠狼,正在張牙舞爪地在空中比劃,和小姨的舉動如出一轍。

大家立刻明白了怎麼回事,七手八腳地打死了那隻黃鼠狼,小姨的病就像被憑空抽走了似的一下子好了大半,不消半天不但燒退了而且漸漸恢複了往日的神采,也不再亂抓亂鬧了。

外婆說,在東北農村,黃皮子作怪的事情屢見不鮮,他們有靈性,一旦成了精就能操控人們的思想和行為,讓你幹什麼就幹什麼,就好像給人下了迷藥,沒人能解釋得清。

關於黃鼠狼的奇聞異事,葛天隻從外婆嘴裏聽說過,從沒見到過真實的事件,而外婆很久之前就已經過世了,她的話也隨著時間的流逝變得愈加模糊,可自從“村頭兒”的事情在他的腦子裏生了根,他不自覺地就想起了外婆那些不知是真是假的故事。

這個“村頭兒”似乎有著與一般尋常人不同的本事,他能讓打得不可開交的夫妻立馬平靜下來,又變得如膠似漆,他能一眼看穿村子裏誰偷了誰家的雞鴨,而事實證明是人贓俱獲,他甚至能看穿死人的肚皮裏的娃娃還在不在喘著氣。

葛天仿佛看見了一隻一人高的黃鼠狼舉起兩隻前腿直起了身子,它有一身油亮漆黑的長毛,一對炯炯有神的眸子,它直立的樣子是那樣的自然,讓人乍一看會誤將其當作我們當中的一員,而它的臉慢慢的變化著,尖尖的嘴巴變的扁平縮小成了一張人嘴,圓圓的鼻頭上長出了一個像模像樣的高挺的鼻梁,滿臉的黑毛漸漸褪去幻化成了一張人臉。

隨著五官的輪廓變得清晰,葛天看到那張臉正是“村頭兒”的臉,它衝著葛天嘿嘿地笑著,逐漸開始張牙舞爪,葛天控製不住了自己的四肢,也跟著它在空中一通亂舞,他的心裏怕極了,但他停不下來,那張臉不斷的靠近、靠近,它猙獰的笑變得愈發清晰而可怖,葛天的腦袋“轟隆”一聲,猛的坐了起來。

四周無比靜謐,土炕正對著的那張毛主席像依然肅穆地望著屋子一角,葛天定了定神,他的身旁並沒有出現黑黃的長毛和尖尖的嘴巴,也沒有黑黑的眼珠和細細的胡須,葛天的心狂跳了一陣,終於平靜了下來。

一切都是他的夢,“村頭兒”還是“村頭兒”,並沒有變成黃鼠狼的模樣在他的背後張牙舞爪地操縱他,他的手腳還是他的手腳,並沒有亂蹬亂踹、亂抓亂撓,葛天又重新躺下了,翻了個身下決心什麼都不想了,好好睡一覺然後想辦法盡快離開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