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他轉身與達律討論軍事,又和剛進來的蘇爾特聊了幾句,接著才與歌德繼續交談。他想要拉攏眼前的詩人,問道:“歌德先生,您對這裏還滿意嗎?”歌德抓住時機答道:“陛下,我很高興。希望目前正在進行的會議能夠對我們這個小國家有幫助。”拿破侖又問:“您覺得人民生活得如何?”其實,問這句話的時候,他對薩克森已經沒有興趣了,心裏隻是在想:“怎麼樣才能讓眼前的天才服從於我呢?太可惜了,他不是曆史學家。不過,他可以把這次會議寫成小說或者劇本。我想,無論如何會比法國人寫得好。而且,通過一個外國人來寫,更有價值。”想到這,他說:“我歡迎您留在這裏,參加整個會議,不妨寫寫您對上演的戲劇有什麼感受。您對此有什麼建議呢?”歌德答道:“遺憾的是,我沒有古典作家的天資。
”拿破侖心中暗想:“這話已經關係到政治了。”但是,他嘴上卻說:“我應你們公爵之邀來到魏瑪。可是,他有些不高興,還好,現在沒事了。”歌德答道:“陛下,他不高興大概是因為所受懲罰太重。也許,我不該對政治發表言論。不管怎麼樣,我是尊重他們的。”拿破侖讚歎道:“說得對!”心中暗想,“他遠比那此官僚們清醒得多。我要讓他為我的‘愷撒’作傳!也許,這比贏得一場戰爭還有價值!”但他嘴上卻說:“悲劇,可以讓人從中學到很多,寫詩很難贏得更高的桂冠。我建議您寫‘愷撒之死’,相信您能比伏爾泰寫得更好,難道不是嗎?也許,這將成為您最傑出的作品。這個悲劇是說,愷撒如果有足夠的時間,是能夠將他的偉大抱負變成現實的,他可以帶給人類幸福。我歡迎您來巴黎,那裏會擴大您的視野,而且有豐富的資料供您從事創作。”
歌德對帝王的邀請表示感謝,並說如果真能如此,將是一件很快樂的事。可是,拿破侖對詩人的反應並不滿意,心想:“這表明他不希望再和我交談下去。如果我再次邀請,會讓他覺得我對此事太過在意。奇怪!他竟然對我無所求。我怎麼才能征服他呢?難道他是不可戰勝的?我要想辦法讓他來觀看我們的劇本,這樣,他就會寫出更好的東西。”
拿破侖提高嗓門說:“先生,我希望您今晚來看我們的戲劇。到時候,會有很多王公貴族在場。您認識主教親王嗎?他常常坐在包廂裏睡覺。嗯,您能為埃爾富特寫點什麼?”這是他第三次暗示了,可是歌德隻是禮貌地笑了笑,說道:“陛下,我沒做過這樣的事,而且今後也不打算做。”一代帝王終於領教了歌德的厲害!於是,他把路易十四搬出來說:“路易十四統治時期,大作家們是不同意這種觀點的。”歌德回答:“沒錯,不過,陛下,您知道他們是否後悔過?”拿破侖不得不由衷地佩服眼前的詩人。他覺得,這個德意誌人在向自己發動進攻。因此,歌德表示要走時,拿破侖沒有再挽留。
這一次會談與眾不同,一代帝王對此充滿期望,想要征服詩人為己所用,卻沒有成功。歌德也把這次談話看做人生中最偉大的一次。一句話可以概括:帝王有求於詩人,詩人卻無求於帝王。九、險些遇刺
兩個月後,拿破侖到達馬德裏,麵前,是腓力普二世[17]的畫像。此刻,宮中各處他都已經去過,最後又回到畫廊。麵對這個征服者,拿破侖久久站立,不肯離開。隨從們對此感到驚訝,他們看到帝王仿佛在與畫中的國王對話。拿破侖看著畫像,凝神沉思,他多麼渴望“我的疆域,太陽永照”!自從占領西班牙後,他取締了宗教審判法庭。是他心地善良?還是講求民主?可是,在另外的十幾個國家裏,他卻束縛著自由!腓力普的眼神令人不可捉摸,而且,看上去並不幸福。“我是幸福的嗎?”拿破侖自問。
這是一場難以讓人興奮的戰爭,一代帝王來到這個南歐國家的首都。如今,充滿陰謀的西班牙事件,終於得到了報應。當然,拿破侖在去年嚴懲的那些國王和親王,沒有好下場。但是,他忽略了西班牙人民的性格。這些人已經拿起武器,開始捍衛自己的尊嚴,拿破侖沒有對起義者充分重視,把他們看得不堪一擊。他說:“那幫人不過是堂吉訶德的同胞。他們愚昧,傲慢,殘忍而且怯懦。西班牙人的頭腦被僧侶們控製……士兵跟阿拉伯人一樣,哪有什麼戰鬥力可言?他們的農民,並不比埃及、敘利亞等地的貧農高明;僧侶們無德無能,王公貴族更是腐敗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