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上這麼,心裏卻明白事情沒有輕巧。
這是本該屬於她兒子的人生,卻讓另外一個女人的兒子偷走了,她兒子下落不明,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更是不知這些年過得好不好……她殫精竭慮地養著別人的兒子,讓他衣食無憂,讓他位高權重,她所有最好的一切,包括自己的命,全都給了他,但她的兒子呢?
她的兒子又在哪兒?
是也被人這麼溫柔地對待著,還是貧寒孤苦地長大了?
他有沒有吃苦?
有沒有爹娘?
有沒有讓人欺負?
有沒有……
太多的有沒有,像一把又一把的尖刀,狠狠地淩遲她的心髒。
她怎能不恨?怎能不怨?怎能不想殺了這個鳩占鵲巢的家夥?
但雲夙是他教主啊。
他不能眼睜睜看雲夙死在她的手上。
雲夙自然死亡倒還罷了,若是讓她給殺死的,他八成也要被視為她的同謀。
念頭閃過,月華長歎一口氣,語重心長地:“蓮護法,蓮師姐,你冷靜一點,先聽我,已經釀成的錯,沒辦法挽回了,但沒發生的事,還是可以挽救的。”
蓮護法心如死灰地望著帳頂。
月華道:“你確定自己當年是生下過一個孩子的是吧?以我對雲清教主的了解,他不會不管那個孩子,他一定是把孩子偷偷地養在什麼地方了,他不會太經常地去看他,但一定不會不去,你仔細想想,雲清教主生前,有沒有做過什麼奇怪的事?”
蓮護法的眸光頓住。
……
正月,梅蕊芬芳。
今年的冬並不冷,沒下幾場雪不,還格外有些暖和。
侍女抱著三個月大的孩子,坐在廊下曬太陽。
回廊上放著一個搖籃。
孩子睡著了,侍女將胖嘟嘟的孩子放進搖籃中,輕輕地搖了起來。
雲清提著包袱自屋內出來。
侍女回頭看見了他,溫柔地走上前,看了看他手中的包袱:“師兄,你要去哪兒?”
雲清微笑著:“我有點事,要下山一趟,這幾日,就讓夙兒留在銀湖島吧。”
侍女歡喜:“好。”
雲清頷首,大踏步地朝前走去。
與侍女擦肩而過時,侍女鼓足勇氣,拉住了雲清的手腕,含情脈脈地看著他:“師兄。”
雲清瞟了一眼早已被清空的院子,笑道:“怎麼了,師妹?”
侍女抿唇道:“夙兒快滿百日了,師兄能趕在百日宴前回來嗎?”
雲清笑了笑,道:“當然了,夙兒也是我兒子,我一定會趕回來的。”
侍女仍是抓著他的手腕沒有鬆開。
雲清問道:“師妹還有什麼事嗎?”
侍女低下頭:“你……很久沒來看我了。”
雲清啊了一聲:“你的身子調養好了嗎?”
侍女羞澀地點點頭:“好了。”
雲清握住她的手:“等這次回來,我就去你房中。”
侍女羞紅了臉。
“教主!”
一名弟子神色匆匆地走了進來。
二人飛快地鬆開彼此的手。
力道太大的緣故,雲清的袖子裏掉出了一個東西。
雲清來不及去撿,那弟子便已來到他麵前,恭敬地稟報道:“馬車都備好了,教主何時出發?”
雲清道:“你在外頭等會兒,我有些事要與蓮大執事交代。”
“是!”
弟子退下了。
侍女將掉落的東西撿了起來,發現是一個精致的長命鎖,雖是銀質的,卻打造得異常漂亮,鎖頭的背麵刻著一個生辰八字。
“十九?夙兒不是十七嗎?”侍女納悶地問。
雲清忙將長命鎖拿了過來:“是啊,我……我明明的十七,鎖匠卻聽錯了,弄成了十九,我正要去找他的!我會趕在夙兒百日宴前回來,把長命鎖送給他!”
……
“長命鎖。”蓮護法。
月華微愣:“什麼鎖?”
“雲清……讓人打過兩把長命鎖,一把是雲夙的,另一把是……”蓮護法的胸口一陣劇烈的起伏。
月華壓了壓手,示意她別激動:“我這就去找當年的鎖匠,你在島上等我消息,千萬別再做傻事了知道嗎?”
蓮護法的淚珠子吧嗒一聲掉了下來:“你要找到他……”
月華明白她口中的“他”是誰,竭力安撫她道:“我會的,隻要他還活著,我就一定把他帶回來。好了,我不和你了,現在姬冥修與雲珠一定也在找他,若是讓他們捷足先登,你與雲清教主的關係就藏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