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帝不動。
雲珠捏了捏手指,對喬薇道:“拿繩子來。”
喬薇眸光一顫:“姥姥!”
雲珠拽緊了拳頭,神色平靜地道:“你也不聽話了嗎?”
喬薇看了一眼屋門口的傅雪煙,傅雪煙朝她輕輕搖頭,她難過地低下頭,去屋子裏拿了一捆繩子來。
之後的事,她都不敢看了。
她轉身進了屋,聽見繩子捆綁衣裳的聲音,聽見雲珠叫人將馬車駛到方翠園的聲音,又聽見車軲轆碾壓著冰冷的青石板,一點點地朝方翠園逼近。
馬車停在了方翠園。
雲珠讓人將仍舊是不省人事的鬼帝抬上去。
下人抬不動。
雲珠隱忍著怒火:“十七。”
十七也抬不動……
主要也是不敢抬。
雲珠又叫來了鬼王,鬼王也抬不動。
鬼帝就像是焊在地上了似的,用鍬都鏟不起來!
雲珠可是氣壞了,咬了咬牙,躬下身,親自去抱他。
這下倒是讓雲珠給抱起來了。
雲珠將鬼帝抱上馬車,哪知剛一放在車座上,就聽見轟隆一聲巨響,馬車塌了!
雲珠:“……”
雲珠氣得將他抓起來,走到院牆邊,一把將他丟了出去!
外頭就是池塘!
咚!
掉進池塘裏了。
聽見落水的聲音後,雲珠喘息著回到了院子。
可她剛一進院子,就見被五花大綁的鬼帝,閉著眼,濕漉漉地躺在冷冰冰地雪地上。
雲珠簡直、簡直……
喬薇看不下去了,那麼冷的,渾身都濕了,不得生病啊,她可是大夫!
喬薇走過來,心疼又無奈地道:“姥姥,您就讓鬼帝留下吧。”
雲珠一口氣堵在了胸口:“連你也被他……”
他根本就是裝的!哪兒有鬼帝能真被人拋下水的?不過是一出苦肉計,偏這院子裏,每個人都信了!
可不是每個人麼?丫鬟婆子,海十三、燕飛絕……統統站在門口,眼巴巴兒地看著鬼帝,就快要可憐死他了。
但雲珠不是那麼容易心軟的。
雲珠看著裝死又賣慘的鬼帝,正要開口,景雲自屋子裏跑出來了。
他原本在看書,妹妹和他炫耀自己撿了一個伯伯,他不信來著,就探出腦袋瞧了瞧,一瞧,就瞧見了躺在地上的聖師老伯伯。
他一來,雲珠的話就有些不出口了。
景雲拉著雲珠的手道:“太姥姥,聖師老伯伯他怎麼了?他是不是生病了?”
鬼帝虛弱地呻吟了一聲。
雲珠簡直想炸毛!
“聖師老伯伯是不是好難受?”景雲蹲下身,去摸鬼帝的額頭。
鬼帝原本冰涼的額頭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變得超級滾燙!
景雲一摸,就開始忍不住擔憂了:“太姥姥,他好燙呀,他病得好嚴重。”
雲珠:要氣死了要氣死了要氣死了……
要問雲珠對誰最心軟,非時時刻刻都在被妹妹搶風頭的景雲莫屬了。
在景雲無辜又哀求的眼神下,“大病號”最終沒能被送走。
可這也不代表雲珠真的心無旁騖地讓他留下了。
雲珠對景雲道:“聖師伯伯要回家了,住一晚,養好病了,明早就走。”
景雲:“哦。”
當然,鬼帝大人就沒那麼容易“痊愈”了。
第一,高熱。
第二,高熱。
第三,高熱。
第四,高熱外加咳嗽出紅疹。
雲珠每日趕早去趕人時,都能發現景雲都已經比她更早地出現在了鬼帝的床前,景雲嫩呼呼的手捧著一碗黑乎乎的湯藥,吹了吹,一勺一勺地喂著鬼帝。
鬼帝被藥汁苦得直翻白眼!
雲珠進屋。
他迅速不翻了,特別乖地躺在床上,並開始有氣無力地呻吟。
他抬手,仿佛想要去摸摸這懂事又善良的孩子,可還沒摸到景雲的腦袋,手臂便虛弱地垂了下來。
景雲回過頭:“太姥姥,他還沒有好,他還需要再養幾。”
雲珠殺人的心都有了!
雲珠什麼也不讓他繼續在王府待下去了,雲珠喚來喬薇,讓她帶著兩個孩子上街買點東西,隨便買什麼都好,重要的是黑之前別回來!
喬薇磨蹭了半晌,在雲珠恨不得吃了自己的眼神裏,拉著兩個孩子的手,慢吞吞地上了馬車。
喬薇清清嗓子:“那個我好像忘了……”
“還不走?!”
雲珠一聲厲喝,喬薇一個哆嗦,放下簾子,讓車夫把馬車趕走了。
哪知就在車軲轆剛轉了兩個圈時,另一輛馬車迎麵而來,將喬薇的去路擋住了。
喬薇緩緩掀開了簾子,從不大不的縫隙中,看見胤王自對麵的馬車上從容淡定地走了下來。
喬薇讓孩子在車上乖乖地等著,自己則走下馬車,走向胤王,淡淡地問:“王爺又來這裏做什麼?是來探望姨母的嗎?”
胤王冷冷地哼了一聲:“本王這次來是有消息帶給你們。”
喬薇淡淡一笑道:“你別你爹出關了,這件事我們已經知道了,不用你特地來通報一聲。”
胤王正色道:“與這個無關,我要的是昭明公主的事。”
喬薇的眸光動了動。
胤王將她神色盡收眼底,唇瓣浮現起一抹冷笑:“總還是有你在意的東西啊。”
喬薇看了他一眼,道:“你別人得誌了,又想威脅我們什麼,盡管吧。”
胤王眉心蹙了蹙:“威脅?本王在你眼裏就這種卑鄙人?”
喬薇莞爾一笑:“當然不是。”
胤王滿意一哼。
喬薇又道:“你比卑鄙人還要無恥那麼一點兒。”
“喬氏!”胤王臉色一沉。
喬薇有恃無恐地看著他。
胤王深吸一口氣,壓下了被喬薇激怒得一陣翻湧的情緒,每次見了這個女人都能被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真不知是不是上輩子欠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