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賣假果子的生意明明是他一個人的主意,偏偏在隔壁鎮上捯飭時讓幾個混混盯上了,他們非得他孝敬孝敬,他不幹,逃到了這個鎮上,如果不是那幾個家夥,他實在想不出來還會有誰懂得用一模一樣的果子,冒充兩生果。
“哪幾個家夥?”景雲問。
夥子往後瞧了瞧,沒瞧見什麼人來接受景雲的銀子,不免有些納悶了,難道真不是誰派來搶他生意的?
電光石火間,他意識到了什麼,粲然一笑:“子,挺機靈的,還以為你剛剛會拆穿我。”
景雲悶頭往前走。
他背上了包袱,追上景雲:“哎,你怎麼一個人?你爺爺真的病了?你住哪兒啊?我送你回去!”
景雲的步子頓了頓,沒有話。
夥子撓撓頭,切換回了漢話:“你匈奴話得不錯啊!我其實也是漢人,我是涼州的,你是哪兒的?”
景雲還是不話。
“哎,你爺爺……”
夥子話未完,景雲的身子忽然僵住。
夥子看看景雲,發現他的眼神不對勁,忙順著他的目光一瞧,就見一個穿著灰袍的老者正拿著一幅畫像四下打聽,老者朝這邊望了過來。
景雲一把轉過了身,手捏得緊緊的,臉都白了。
夥子瞧出不對勁了,眼看著老者朝這邊走來了,他眸光一動,抱起景雲,閃進了一旁的窯子。
窯子裏全是些不堪入目的東西,他捂住景雲的眼,從窯子的後門鑽了出去。
來到大街上,他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將景雲放下來道:“子,你和實話,你沒有爺爺吧?你是不是從家裏跑出來的?”
景雲拽進了拳頭。
夥子心道這子怎麼這麼倔呢?
“剛剛那個人,他是你家裏派出來找你回去的?”
景雲搖了搖頭。
雖然沒話,但好歹是給了點反應,夥子歎了口氣:“我知道了,他是壞人是吧?專門來抓你的。我看你穿的也不差,你爹娘是誰啊?我認識一個漢人,我讓他帶你回去。”
景雲不吭聲。
夥子活了這麼多年,頭一次玩猜猜猜的遊戲,腦袋都給猜大了:“不想回去啊?還是你爹娘都沒了?”
景雲的眼眶一下子紅了。
“真沒了?”夥子以為自己猜對了,一臉同情地拍了拍他肩膀,歎息著道,“唉,你你怎麼這麼就沒了爹娘呢?算你運氣好,碰上我了,不嫌棄的話以後就跟著我吧。”
這麼漂亮的孩子,不賣個好價錢,都對不起他跑江湖這麼多年了!
“肚子餓不餓?先帶你去吃東西?”
夥子帶著景雲吃了一頓當地最好的飯菜,放在以往,他可沒這麼舍得,但這東西能賣不少錢,加上他身上本身就有不少錢,到時候都是自己的!何必吝嗇一頓飯呢?!
不過這種窮鄉僻壤啊,是賣不起價錢的。
得去個好地方!
為抬高身價,夥子買了一輛嶄新的馬車,景雲坐在車裏,他趕車,他一邊揮動著鞭子,一邊興奮地道:“我和你啊,這種地方沒什麼大生意做,咱要發財,還得去烏別山!烏別山傻子多,人傻錢多,一宰一個!”
景雲怔怔地望著車窗外的風景,夥子著什麼,他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白從他包袱裏竄了出來,蹦到他腿上,腦袋蹭了蹭他手掌。
他沒動。
白跳到桌上,秀了秀肱二頭肌,又晃了晃漂亮的尾巴。
他還是好難過。
白也好難過。
路過一家布莊時,夥子停下了馬車,買了一套漂亮的裙子給景雲換上了:“有人在找你,你還是喬裝一下比較好,若是人問起,隻是我妹妹。”
……
馬車晃悠晃悠地朝烏別山的方向行進著,還剩一日路程時公不作美,忽然下起了瓢潑大雨。
此時已入夜,冒雨趕路有風險,夥子將馬車駛入了一個稀稀拉拉的村落,這個村子裏住的都是牧民,睡的全是氈房,他找了間不太顯眼的,輕輕地叩了叩門,用匈奴話道:“我們路過的,下大雨了,可否在你家借宿一宿?”
累了一晚上,好不容易才歇下的婆媳又被吵醒了。
媳婦兒披上棉襖,走到門口道:“我們家已經住滿了,你去找別人吧。”
夥子於是找到了隔壁。
隔壁住的是一對年邁夫妻,兒子兒媳都出門賣羊了,還沒回來,見夥子抱著一個渾身濕噠噠的“妹妹”,心頭一軟,讓這對兄妹住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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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妹,你兒子在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