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酒席上喝得酩酊大醉,回房便癱在床上睡了,她若被抓,應該是酒氣熏的。
退一萬步講,她強撐著爬起來洗漱了,可這大半夜的,洗漱過後就該倒床睡了,她卻穿著正式出行才會套在外袍下的中衣。
這隻能明,她不僅洗漱過,還將自己穿戴得整整齊齊。
這麼做的目的當然是為了進屋偷弓了。
她盜走血月弓後,脫掉鬥篷、麵紗與手套,讓傅雪煙換上,時間緊迫的緣故,她來不及換回寢衣了,當時他們忙著對付傅雪煙,誰都忽略了這一處細節。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是她……她為什麼這麼做……”喬薇的眸光冷得嚇人,雙手緊緊地拽成拳頭,太大力的緣故,兩條胳膊都在輕輕地顫動。
姬冥修緊緊地握住她的手,眸光深邃如一道冰冷的淵,沒有多餘的話,隻一句:“我會找到他們。”
不惜一切代價!
……
黑漆漆的街道,教主大人通體惡寒地四下張望著,一邊張望,一邊不滿地嘀咕:“讓你幽禁老子!老子這就跑給你看!”
巷口刮來陰森森的風,教主大人心裏毛毛的,硬著頭皮往前走,走了幾步,看見一道黑影靠在牆壁上,麵色慘白慘白的,他以為自己見了鬼,嚇得拔腿就跑!
跑了幾步發覺不對勁,又鼓足勇氣,緩緩地折了回來。
傅雪煙一手扶著牆壁,一手捂住肚子,劇烈的打鬥沒讓她受傷,卻動了她的胎氣,她有些難受。
忽然,一道暗影籠罩在了頭頂,她扭頭一看。
“是你?!”教主大人驚訝,“你怎麼會在這裏呀?”
傅雪煙拿開了捂住肚子的手,攏了攏鬥篷,直起身來,淡淡地看著他,欲言又止。
“你臉色好差。”教主大人看了看她的臉,又去看她衣裳,“你幹嘛穿成這樣?你要出門呐?大半夜的你想幹嘛?”
傅雪煙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我要走了。”
“走去哪裏?”教主大人問。
傅雪煙欲言又止。
噠、噠、噠……
遙遠的街角,傳來了似有還無的腳步聲。
傅雪煙雙耳一動。
教主大人擢住了她肩膀:“你怎麼不話?”
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傅雪煙的視線越過教主大人的肩頭,落在了一丈之外的一個胡同,胡同內,一道人影投射在地上,她頓了頓,收回目光,艱澀地道:“你轉過去。”
“哦。”雖不知她要幹嘛,可教主大人還是聽話地轉了過去。
傅雪煙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
“你要幹嘛呀?”教主大人著,就要回頭。
“別回頭!”
教主大人麻溜兒地擺正了腦袋。
傅雪煙捏緊了手指:“你聽好了,我要回家了。”
教主大人一怔:“你要……”
“我了,別回頭!”
教主大人又可憐巴巴兒地望向前方了。
傅雪煙顫聲道:“不要來找我,永遠都不要,我會把……送回來。”
“把什麼送回來?”那兩個字她的太聲了,教主大人沒聽清。
噠、噠、噠……
腳步聲已經步入百米之內了。
傅雪煙紅著眼圈,一記手刀劈暈了他,他倒下來,被她抱入懷中。
阿達爾自胡同裏走了過來。
傅雪煙沒抬頭,卻也知道是他,把教主大人放入了阿達爾懷中,最後看了一眼,淡道:“走吧。”
阿達爾看著她眸子裏閃過的水光,再看她一臉的冷漠,一時把不準自己是不是看花眼了:“傅姑娘……”
傅雪煙淡淡地擺了擺手。
阿達爾噤了聲,他還想什麼,可那股沉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習武者的直覺告訴他,對方很強大。
阿達爾猶豫了一番,最終還是抱緊教主,轉身沒入了夜色。
八名長刀死士抬著銀白色的步攆,像幽冥一般朝著傅雪煙踏步而來。
傅雪煙單膝跪地,雙手行禮。
步攆停在她正前方,一股仿佛來自陰間的風,自街道上冷颼颼地刮過。
紗簾被撥開了,一隻幹淨如玉的素手自步攆內探了出來。
傅雪煙的睫羽微微顫了一下,將自己的手放在了那隻手上。
那手握住了她的。
一名死士走了過來,跪趴在地上。
傅雪煙抬起腳來,踩著他寬闊的脊背,邁步上了步攆。
奢華的步攆中不僅坐著一個女人,還躺著兩個熟睡的孩子。
傅雪煙的眸光頓住了。
女人看了她一眼,紅唇微微勾起:“該回夜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