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雲點點頭,二叔教過他弩機的用法。
姬冥修把景雲放下了地,讓景雲站在自己身後,神色威嚴地望向了蒼鳩。
蒼鳩繞著姬冥修,緩緩地踱步,一邊走一邊輕輕地笑道:“我知道你體內有不少內力,但每使用一次,你都要遭受極為痛苦的反噬,而且藥物將更難對你的掌毒進行壓製,你猜猜我能接下你幾掌?能不能接到你反噬到死為止?”
姬冥修神色不變道:“你隻管來試。”
蒼鳩輕飄飄地道:“那我可要不客氣了。”
姬冥修對景雲道:“站遠一點,誰要是靠近你,不必留情。”
景雲點點頭,抱著破神弩,乖乖地站到了一丈以外。
蒼鳩催動了內力,冷風驟然刮了起來,樹葉被吹得沙沙作響,飛鳥驚起,撲哧著翅膀從樹梢少飛了出去。
姬冥修風雷嘯而不驚,眸光沉著,容色冰冷。
蒼鳩的身形猛地一閃,亮出手掌,朝姬冥修毫不留情地打了過來,然而他的掌風並沒有與姬冥修對上,而是被一道從而降的身影一掌打開了!
霍師公穩穩地落在了姬冥修的身前,麵無表情地看著蒼鳩。
蒼鳩的半邊手臂都麻了一下,看了看霍師公,眸子裏閃過什麼,微眯著眼道:“隱族的高手?嗬,也不過如此嘛。”
尋常人接上霍師公這一掌,早吐血身亡了,可蒼鳩隻是手臂麻了一下,可見他內力之深厚,並不在霍師公之下。
蒼鳩與霍師公交起了手來,蒼鳩招招淩厲,霍師公也沒手下留情,起先的三十個回合,誰也奈何不了誰,但從第四十回合開始,霍師公開始占上風了,蒼鳩若豁出性命來拚,或許不是沒有任何勝出的可能,但偏偏這時,十七趕到了。
對付一個尚且吃力,兩個更不必提,十七的加入,幾乎讓這邊局勢變成了一麵性的壓倒。
蒼鳩冷冷地掃了一眼:“今暫且放過你們!但姬冥修你給我記住,夜羅不是那麼好得罪的!”
姬冥修眼皮子都沒抬一下:“回去告訴你主子,丞相府也不是這麼好惹的,他的代價,還在後頭。”
“哼!”蒼鳩冷哼一聲,施展輕功離開了原地。
他走了,那群棘手的夜羅護衛也紛紛撤退了。
燕飛絕喘著大氣趕了過來,上下打量姬冥修道:“沒事吧?”
姬冥修道:“我沒事。”
“景雲呢?”燕飛絕問。
景雲邁著短腿兒,呼哧呼哧地跑了過來,禮貌地打了招呼:“爹爹,太師公,燕爺爺,十七哥哥。”
燕飛絕忙拿過他的弓弩:“我來我來,這東西老沉了。”
姬冥修拍拍景雲的肩膀:“先和太師公他們出去,爹爹隨後就來。”
景雲眨了眨眼,雖不大明白爹爹為何讓他先走,但還是聽話地照辦了,可想到了什麼,跑到金雕的身邊道:“爹爹,我能把它帶回去嗎?剛剛是它救了我。”
“當然。”姬冥修爽快地答應了。
燕飛絕把弓弩給了十七,彎身將重傷的金雕抱了起來。
景雲牽著霍師公的手,與霍師公等人一塊兒離開了原地。
姬冥修轉身望向寂靜的樹林,目光沉沉道:“出來。”
荀蘭緩緩鬆開了困住兒子的手,與鎏哥兒一道自大樹後走了出來。
月光很白,她的麵色卻比月光更慘白。
鎏哥兒跑向了姬冥修。
姬冥修攬住他的肩膀,一臉冷漠地看向了荀蘭,他什麼都沒,但眼神裏又都什麼都了。
荀蘭的心口一陣慌亂:“冥修……”
姬冥修理都懶得理她,帶著鎏哥兒往馬車的方向走去。
荀蘭定定神,叫住了二人:“不要把鎏哥兒帶走!”
姬冥修頓住了腳步,側著麵龐道:“他是姬家的孩子。”
荀蘭幾乎要崩潰了:“他也是我的孩子!你們已經把什麼都拿走了,為什麼連我兒子也不放過?他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他是我的!”
姬冥修沒有理她。
荀蘭難過地道:“如果是喬氏……你也要奪走她的孩子嗎?她不同意,你也會硬來嗎?”
姬冥修道:“當然不會,她的孩子,誰都搶不走。”
荀蘭雙目發紅道:“那為什麼我的就要搶走?”
姬冥修反問道:“你呢?”
一個為孩子吃盡苦頭,一個讓孩子吃盡苦頭,這世上,不是每個生了孩子的女人都配被叫一聲母親。
從她躲在樹後,第三次放棄景雲時,鎏哥兒心底對母親的信仰就徹底坍塌了。
姬冥修將鎏哥兒抱了起來,鎏哥兒將腦袋埋進哥哥的懷裏,吧嗒吧嗒地掉著眼淚,姬冥修抱緊他,消失在了夜色中,也消失在了荀蘭的視線裏。
荀蘭癱在地上,捂住臉,絕望地哭了起來。
……
傅雪煙趕到這邊時,戰況已經結束了,眾人也離開了,隻剩荀蘭一個人淒慘地癱坐冰冷的地上,絕望地哭著,荀蘭雖然什麼都沒有,但做母親的都能感受到那股悲愴的“喪”子之痛,傅雪煙下意識地摸了摸肚子,如果有一,自己也要離開它,會不會和荀蘭一樣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