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老夫人讓她放心地去,隨後叫來喬薇,打算讓喬薇接管公主府的事,哪知喬薇卻道:“真是不巧啊,祖母,景雲他們三個剛剛回來,好像有點兒不太適應,我中午就留在那邊,把他們接出來吃午飯。”
姬老夫人最疼幾個的,一聽這話,立馬將公主府的事托付給李氏了。
……
四合院,喬薇與鳳傾歌乖乖地跪坐在團墊上,耐心地聽顧媽媽講解公主的情況:“公主有三喜、三不喜,三喜是花、茶、字,公主的插花技藝、茶道與書法是京中三絕,當年還無人能出其左右;三不喜是騎、射、戲。”
鳳傾歌默默地掰著手指,她最喜歡聽戲、最擅長騎馬、最喜歡狩獵……
顧媽媽緩緩地道:“來,你先插個花給我看看。”
鳳傾歌與喬薇交換了一個眼神,喬薇眉梢一挑,示意她開始,鳳傾歌拿起剪刀,將桌上的花哢擦哢擦一通修剪,每一株都剪得光禿禿的,皮也給扒了,隻剩頭頂一朵大花,隨後一股腦兒地插進了瓶子。
顧媽媽抬起頭來一看,差點沒背過氣去!
後排,傅雪煙也在插花,喬薇其實不太懂這個,但她看傅雪煙的插花,覺得是看見了一群婀娜多姿、含羞帶去的少女,看鳳傾歌的,隻覺是看見了一波剛澡堂子出來衣裳都沒穿上去的大媽。
這差距,喬薇簡直沒眼看了。
顧媽媽又讓鳳傾歌泡茶。
鳳傾歌好歹開著青樓呢,平日裏應酬客人,少不得泡上幾壺茶,這項應當不會差了,至少喬薇看她的步驟,是相當專業的,哪知當喬薇與顧媽媽嚐了一口她泡的茶時,噗噗兩聲噴了出來!
傅雪煙泡的茶好喝,清香宜人,唇齒留芳,初入微苦,過後有回甘。
顧媽媽一連喝了五杯傅雪煙泡的茶,才總算把被鳳傾歌荼毒的味蕾拯救回來了。
喬薇不解地看向鳳傾歌:“就你這點能耐,當初是哪兒來的自信假扮我的?”
鳳傾歌將喬薇插的慘不忍睹的花(花瓣都沒了,隻剩花蕊了),泡的慘不忍睹的茶(杯子都裂開了好幾個),以及寫得慘不忍睹的字不偏不倚地放在了喬薇麵前。
喬薇兩眼望。
插花與茶道爛成這樣,顧媽媽對鳳傾歌的書法已經不做什麼指望了,倒是看著傅雪煙的字,好一頓稱讚:“有幾分公主當年的風骨。”
是夜,顧媽媽帶著喬薇與鳳傾歌自後門進了公主府。
“公主生前博覽群書,上知文、下曉地理,精通六國語言,書閣裏的藏書她全都一一讀過,耳熟能詳。”顧媽媽著,推開了書閣的大門。
鳳傾歌望著幾十排擺得滿滿當當的書架,當場就暈了……
公主走路也與鳳傾歌的大為不同。
“太快了!”
“太妖了!”
“誰讓你扭的?”
“步子太大!”
“步子太!”
“鞋子別在地上拖!”
“腰背挺直!”
“眼神別亂飄!”
鳳傾歌頭上頂著一碗水,肩上放著兩本書,雙腳纏著一根繩子,被顧媽媽調教得都沒脾氣了,她發誓紮馬步都沒這麼累過!
她趴在四合院的台階上,月光涼薄如水,照在她香汗淋漓的臉上,她有氣無力地道:“當初聖女殿那個卓瑪假扮你……也費了這麼多功夫嗎……”
喬薇道:“當然沒有了,隱族人又不知道我是個什麼習性,我對他們來是完全陌生的,所以那個西貝貨愛怎麼假扮我就怎麼假扮我,可你不同了,公主在姬家生活了那麼久,相差太大會讓人看出破綻的。”
鳳傾歌翻著白眼道:“可是這樣下去,給我十年,我也還是一身破綻……”
這倒不假,後媽這麼多年不也才學了公主三兩分溫柔的氣質嗎?真正掄起琴棋書畫這些,她給公主提鞋都不配,鳳傾歌是習武之人,讓她一下子變成高高在上的公主,確實有些難為她了。
但是不這麼辦,又能怎麼辦呢?
……
幽靜的涼亭,姬尚青趴在石桌上,沉沉地睡著了,一道人影走過來,將一件披風披在了他的身上。
“昭明!”他身子一抖,一把從睡夢中醒了過來,看看身上的披風,又看了看不知何時出現在這裏的荀蘭,眸子裏掠過一絲複雜,“怎麼是你?”
荀蘭輕聲道:“我剛剛路過這邊,發現你在亭子裏睡著了。”著,看了一眼桌上的酒壺,“你喝酒了?”
姬尚青道:“喝了一點。”
荀蘭在他身側坐了下來:“你剛剛在叫公主的名字,你是夢見她了嗎?”
姬尚青含糊地應了一聲。
荀蘭的麵上並沒有絲毫的嫉妒之色,隻溫柔地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太思念公主了。”
姬尚青清了清嗓子:“你……你怎麼樣?”
荀蘭輕聲道:“我好多了,孩子在動,你要摸摸它嗎?”
姬尚青看向她的肚子,眸光動了動,很想探出手,可想起老夫人的警告,又壓下了念頭。
荀蘭拉過他的手,他要抽回來,卻被荀蘭握得更緊。
姬尚青摸上她的肚子,隻碰了一下,又觸電一般收了回來。
荀蘭低低地道:“老夫人,等我生完孩子,就讓我回去守陵,你也是這麼想的嗎?”
姬尚青張了張嘴:“我……”
荀蘭失望地站起身來,姬尚青的餘光不難捕捉到她眼底的一抹失望,他鬼使神差地抓住了她的手。
“尚青。”
一道熟悉又溫婉的聲音自花園中響起,姬尚青與荀蘭皆是心口一震,扭頭望去,就見一個身著白衣的女子逆風站在花叢裏,當看清那張臉時,二人都像被雷給劈中似的,齊齊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