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薇的馬車停在了明月樓前,明月樓比喬薇想象的要樸素一些,她以為那個她得罪不起的姬家主子,至少會開個更高大上的酒館。
“一樓都差不多,客人都上、上二樓。”蔡管事心翼翼地解釋。
“你的是嫖客?”喬薇直白地問。
蔡管事是男人都不禁有些紅了臉,一個名門閨秀,是怎麼好意思把這種詞掛在嘴邊的?蔡管事低頭道:“是。”
喬薇望了望上方的牌匾,淡道:“那些姑娘在哪兒,你去把她們找出來。”
蔡管事縮了縮脖子道:“不行的,少夫人,我、我這麼做,讓上頭知道了,會打死我的。”
喬薇一笑:“那不如我現在就打死你?”
蔡管事灰溜溜地去了。
掌櫃認了半才認出這是蔡管事:“咦?老蔡?你咋滴啦?和人打架了?”
蔡管事警惕地望了望門口,湊近他:“姬家派人來查明月樓了,讓我把莊子裏的姑娘帶回去,你看咋辦啦?”
掌櫃心慌了一下:“哪個主子?”
“少夫人。”蔡管事道。
掌櫃如釋重負地笑了:“少夫人啊,少夫人你怕啥?咱們夫人是她姑姑!你告訴她了沒?”
蔡管事搖頭:“我不敢。”
“也是,主子當初吩咐了,不論怎樣,都不得把她供出來。”掌櫃點點頭,“行了,你一邊待著,我去應付她!”
蔡管事摸上腫得不成人形的臉,疼痛地讓了路。
掌櫃笑容滿麵地走到門口,看到那仙兒似的姑娘,當即就是一怔,腦子裏飄過一句這要是酒館的姑娘,生意得比現在好上十幾倍呀!隨後他立馬意識到這是姬家的少夫人,趕忙福低了身子,拱手道:“的見過少夫人。”
喬薇原本看到他那副猥瑣的神色,想要一腳踹飛他的,見他還算識趣,把腳又收回來了:“你是這兒的掌櫃?”
“是的,少夫人,的姓錢。”錢掌櫃笑道。
喬薇淡淡地撣了撣寬袖:“想必蔡管事已經與錢掌櫃了我是來幹什麼的,錢掌櫃是自己把人交出來呢,還是我進去領呢?”
錢掌櫃客套地笑道:“蔡管事怕是有什麼誤會,我這兒的姑娘們全都是來做灑掃貼補家用的,少夫人就這麼把人帶走,我一時半會兒找不著人做事不,他們家裏也斷了財路不是?”
“是不是做灑掃的,把人叫出來不就知道了?”喬薇著,邁步朝裏走去。
錢掌櫃伸出胳膊,攔住了她,語氣裏含了一絲威脅:“少夫人,不要讓的難做。”
碧兒皺眉道:“你什麼東西,竟敢攔我家夫人?”
錢掌櫃看都沒看碧兒一眼,冷颼颼的眼神落在喬薇的臉上,充滿了不屑。
喬薇笑了笑,錢掌櫃以為她是要妥協了,就見喬薇忽然抓住他,反手一拋,就將拋到了二樓的欄杆上。
正在憑欄處看戲的姑娘,啊的一聲,退到了牆角!
客人嘩啦啦地站起身來,剛吃完就有人鬧事,太好了!不用給飯錢了!老子被嚇跑了!
客人跑出了酒館。
喬薇走進大堂。
十幾名孔武有力的夥計從後院刷刷刷地衝了出來,每人手裏都抄著家夥,將喬薇團團圍住。
喬薇無奈地歎了口氣,她力氣這麼大,果真都是打出來的啊……
錢掌櫃沒開口,兩眼一閉,“暈”了過去。
如此,即便少夫人被教訓了,也是不知者無罪,他想製止來著,可惜他被少夫人“丟暈”了呀。
十幾人抄真家夥衝向了喬薇。
蔡管事裝模作樣地道:“別打了,別打了,她是姬家的少夫人。”
音量把握得剛剛好,隻有自己能聽到。
一個夥計的鐵棍朝著喬薇的腦袋揮了過來,白一爪子撓過去,將夥計的半邊臉都撓成了稻田,一壟一壟的。
喬薇單腳一踩一挑,鐵棍飛到了手中,她握緊鐵棍,一招橫掃,七八個壯漢啪啪啪地掃飛了!餘下幾人見了這架勢,心口就是一震,白張開尖銳的爪子,也學著喬薇一個橫掃,將幾人刷刷刷地掃倒了。
整個過程,快到難以置信。
還有舉著凳子想衝上來的普通夥計,像被點了穴似的定在了原地。
喬薇拍拍手。
碧兒搬來一把完好無損的椅子,之所以完好無損,全賴她有先見之明,知道自家夫人會把這裏毀個幹幹淨淨,開打的前一秒,愣是搶了一把椅子在手裏。
瞧,現在派上用場了吧?
喬薇坐下。
白蹦上了喬薇的腿。
喬薇看向掛在欄杆上的錢掌櫃,雲淡風輕道:“還要裝暈嗎,錢掌櫃?”明月樓離京城不遠,比犀牛鎮近了將近一半的路程,從姬家出發,最快能在一個時辰之內趕到,但那是騎馬,姬霜乘坐馬車,速度自是要大大折扣,故而,當她抵達明月樓時,一場“奪人大戰”已經接近尾聲了。
客人全被嚇跑了,酒館內一片狼藉,桌椅板凳的木片,混合著酒壇的碎片,淩亂地散落在地板上,幾個受了傷的高手被人攙扶著,瑟縮在牆角,每個人臉上都是驚恐得如同見了鬼一般的表情。
喬薇坐在一把完好無損的椅子上,腿上趴著那隻凶悍無比的白狗,紅衣如火,明豔動人,一雙纖細的素手,輕輕地撫摸著奶狗的腦袋。
整個酒館,靜得能夠聽到彼此的呼吸。
誰能想到這樣一個看似溫柔的女人,在一刻鍾前,帶著一條奶狗,把整個明月樓的高手打趴下了。
這到底什麼怪胎?太特麼可怕了!
蔡管事領著八個哭哭啼啼的姑娘走下二樓,姑娘們一個個兒打扮得花枝招展,許是被這陣仗嚇到,麵色驚恐,梨花帶雨,抱成一團。
蔡管事上前,行了一禮:“少夫人。”
喬薇掃了眾位姑娘一眼:“就這些?”
蔡管事顫聲道:“莊子裏的就這些了,還有幾個外頭來的是自願的。”
這倒不是蔡管事撒謊,而是這種生意,本就不夠光彩,姬霜又是背著姬家做的,自是希望越謹慎越好。莊子裏的姑娘有老子娘捏在蔡管事手裏,不怕她們捅婁子,外頭的姑娘卻是要謹慎些,不找那些不願意的,免得兔子急了把人給咬了,那可就麻煩了。
蔡管事不過是個利欲熏心的奴才,又不是什麼千錘百煉的死士,時至這個節骨眼兒上,自然不敢再有所隱瞞。
喬薇看了他一眼,道:“你身為姬家的管事,該明白這種生意是為姬家所不容的,你不曉得勸誡主子,反而助紂為虐,我看你哪兒別去了,隨我回一趟姬家。”
蔡管事磕頭求饒:“少夫人饒命啊!奴才再也不敢了!少夫人放了奴才吧!奴才從今往後都會光明磊落地做事!再不敢這見不得人的勾當了!”
喬薇想了想:“那好,你且先回吧。”
蔡管事心頭一喜。
喬薇又道:“先把這幾個姑娘送回莊子,隨後再來姬家複命。”
去了姬家還有活路嗎?他想跑的呀!
蔡管事還想求情,喬薇擺擺手,碧兒便將他“請”出去了。
碧兒準備帶著姑娘們上車,忽然一輛馬車停在了明月樓前,姬霜冷著臉走下馬車,怒氣衝衝地進了明月樓:“我看誰敢走!”
言罷,看見自己的酒樓被人砸得亂七八糟,心火就是一燒,“誰幹的?!”
話音剛落,她的眸光便不由自主地便坐在大堂中央的年輕女子吸引,一襲紅衣,明豔似火,這樣的顏色,鮮少能有人能夠壓住,但她穿得極好,整個大堂,都好似能明亮了幾分。
然而當姬霜的眼睛落在對方的臉上時,瞳仁一下子縮緊了:“喬氏?”
咯,關鍵時刻,稱呼都變了。
喬薇緩緩地看向姬霜,淡淡一笑,神色從容:“是我,色這麼暗了,姑姑怎麼會到柳鎮來?就算姑姑身子再好,畢竟肚子裏揣著一個呢,不怕累著他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