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日方長,血濃於水,相處久了,姐自然就接納老爺了。
老秀才又開始了自家老爺的溝通工作,讓老秀才崩潰的是,自家老爺的想法好奇怪啊!
他明明記得自己是二十五,也明明知道找了夫人十五年,可他就是不會去做這個加法,難道隻有別人在變老嗎?
還有姐明明長得那麼像夫人,老爺卻愣是不覺著像。
讓老爺想想夫人的樣子,老爺一臉茫然……
老爺忘記夫人的長相了吧,卻又能把望舒認成時候的姐,這難道不是因為望舒像姐,而姐像夫人嗎?
瘋子的思維果真是常人無法理解的。
老秀才出了一身汗,終於用他的三寸不爛之舌,讓遊醫意識到了自己的年紀是四十,而不是二十,望舒不是他女兒,喬才是。
“她才是囡囡?”遊醫看了一眼坐在床上吃葡萄的喬薇,一臉茫然。
老秀才笑道:“是啊,您找了夫人十五年,姐也長了十五歲嘛,長大了!”
遊醫定定地打量喬薇:“她這麼醜,怎麼可能是青瑤的孩子?”
喬薇一顆葡萄噎在了喉嚨!
老秀才也是懵圈得不行,姐哪裏醜了?明明就是十裏八鄉第一美人,和夫人不相上下的好不好?
很快,遊醫又看著喬薇,滿眼寵溺地道:“雖然很醜,但她是青瑤的骨肉,我還是會很疼她的。”
喬薇將葡萄咬成了肉幹:誰稀罕你疼?!
卻馮氏“逃出”別墅後,當即跑回碧兒的屋,二話不,開始收拾東西。
碧兒爹正歪在床頭啃肉幹,山上啥都不好,又空虛又無聊,但吃的香,全都是在從前在喬家眼饞又吃不到嘴裏的東西,別孩兒他娘不樂意搬走,他其實也不樂意。
而且他想好了,作坊人多了,偷偷地開幾桌賭桌不成問題,收入嘛,自然也就有了。
他看了一眼匆忙收拾的馮氏:“孩子他娘,幹嘛呢你?又要洗衣裳啊?那些不是剛洗過嗎?這又不是伯府,你整那麼幹淨做什麼?都是些泥腿子,還能叫你見出個貴人了?”
馮氏害怕得直哆嗦:“我早這塊地方不幹淨,女人鎮宅,哪裏鎮得住?”
碧兒爹一把坐起來:“大白的,你見到鬼了?”
馮氏想起剛剛那人滿身滄桑的模樣,一陣心驚肉跳:“他過得不好,他上來找人索命了……你愣著幹什麼呀?趕緊收拾東西呀!叫他發現了,你是想被拉去陰曹地府嗎?”
碧兒爹被自家婆娘唬得一愣一愣的:“你到底看見啥了?”
馮氏厲喝:“別那麼多廢話!趕緊收拾東西!”
碧兒爹可從未見過自家婆娘如此驚嚇過:“你到底……”
“別你你你我我我了,收不收啊?不收你自個兒在這兒待著!我走!我帶兒子走!”馮氏來不及收拾那麼多,隻將自己與兒子的衣物打了包。
碧兒從作坊出來,一進院兒,就見自家娘親一手拎著包袱,一手拽著弟弟,急急忙忙不知要往哪兒去:“娘,你幹嘛呀?”
馮氏沉聲道:“上次那房子,你買了還是沒買?”
“還沒,怎麼了?”碧兒問。
馮氏喝道:“那你現在去買!”
“現在?”碧兒為難地道:“我在上班呢。”
上班是喬薇的法,現在大家夥兒都這麼叫了。
馮氏撒潑:“我不管!你現在就得去給我買!不然我就不走!賴在山上一輩子!”
碧兒不明白自己娘唱的哪一出,但能把人送走終歸是件好事:“你先等等,我給夫人一聲。”
“你別……”馮氏剛想叫住女兒,又想起來那個人出事時女兒才三兩歲,根本就不認識,鬼也有鬼的原則吧,冤有頭債有主的,總不能禍害一個無辜的孩子,“去吧!”
碧兒古怪地去了。
喬薇答應得十分爽快,碧兒拿上銀票便帶爹娘與弟弟下了山。
遊醫去廚房熬了藥,端來喂喬薇喝下,那眼底化不開的笑意,把喬薇的頭皮都看麻了。
喬薇背過了身子,抓起一串葡萄,一顆一顆地揪下來。
珠兒跳到床上,探出美美的黑手,也要去摘葡萄,卻被喬薇一巴掌拍開。
珠兒的臉上迅速變化出疼痛、委屈、害怕、憤怒以及不甘的表情,最後,還一屁股坐在了褥子上,拿出又不知從哪兒順來的帕子,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
這浮誇的演技,看得七娘的心都要碎了。
可惜喬薇不吃這一套,兩隻手指拎起珠兒,懸在半空,兩指一鬆。
吧嗒!
珠兒跌在地上。
遊醫討好道:“囡囡,我喂你喝藥。”
“誰要你喂了?”喬薇拿過藥碗,仰起頭,咕嚕咕嚕地灌了下去,眼皮子都沒眨一下。
遊醫似是想起了什麼,怔怔地呢喃:“你時候,最不愛喝藥。”
喬薇笑了一聲:“我五歲就沒了爹媽,沒人疼沒人哄的,可不就學會喝藥了?”
遊醫愧疚。
遊醫作為一個親爹究竟及不及格尚不評價,作為一個大夫,卻絕對是能打滿分的,喬薇喝了三次藥,高熱便完全退下,再無反複,身上的疹子倒是全都發了出來,但因有遊醫配製的藥膏,卻也不覺著太癢。
而另一邊,同樣在忍受痘疹摧殘的匈奴二王子就沒這麼幸運了。
一碗混合了雪山玉露的湯藥下肚,匈奴二王子就跟被人下了百十斤大巴豆似的,瘋狂地跑起了茅廁,一趟又一趟,菊花都痛了,後麵又開始狂吐,上吐下瀉,折騰了一整晚,至清晨,匈奴二王子的半條命已經丟進閻王殿了。
匈奴二王子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出氣多進氣少。
匈奴使臣們全都氣壞了,這種病在他們匈奴草原上根本沒有,也就中原這塊魚目混珠的地方,人多鳥多災病多,他們二王子會染上此症,完全是大梁的過失。
他們王子若真不幸病故了,那麼大梁就等著匈奴的怒火吧!
師出無名的仗不好打,可若把人家王子“整”死了,舉國哀痛、士氣大漲,那軍隊,就所向披靡了。
大梁站不住腳啊。
皇帝憂愁得心肝疼,把太醫院那群廢物挨個痛罵了一頓:“……不是你們和朕一定能治好的嗎?瞧瞧二王子被你們治成什麼樣了?這就是你們太醫院引以為傲的醫術?連個痘疹都拿不下,還不如江湖上的遊醫呢!”
太醫們紛紛低下頭,這方子又不是他們想的,怎麼讓他們一起給背了黑鍋呀?
喬院使你倒是句話呀?方子是你的。
提點大人你也吭個氣啊,那麼多秘方,你隻選了喬院使家的。
這倆貨才是罪魁禍首好麼?
幹嘛牽連他們?
提點大人的麵色有點蒼白,具體原因有些難以啟齒,他厚著臉皮看向喬院使,將鍋徹底甩了過去:“喬院使,你昨日是怎麼與我保證的?有一道虎狼之方,可治二王子之症,可你看看你都治成什麼樣了?”
喬嶽山的臉色比提點大人更蒼白,原因也是不可描述,他拱了拱手,道:“提點大人,我的方子確實是沒有問題的呀!”
提點大人沉聲道:“既然方子沒問題,又為何沒能治療二王子的病?”
喬嶽山能坐在太醫院院使的位子,除了大樹底下好乘涼之外,確實也是有幾分本事的,他看了看提點大人蒼白的臉,道:“我敢問提點大人一句,大人昨晚可是腹瀉了?”
“你怎知?”提點大人完,想起皇上與諸位皇子都在,尷尬地清了清嗓子。
喬嶽山就道:“不瞞提點大人,我昨夜也是腹瀉了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