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多密封?”
“密不透風。”
“大可有要求?”
“大……”喬薇眼睛一亮:“你能做?”
燕飛絕是江湖第一暗器高手,最擅長做這種稀奇古怪的東西,可先交由他試試。
“那就先做個的試試。”喬薇開心得飛起,連他遞來第二杯蓮子心苦茶都毫不猶豫地喝了,一張臉變得紅撲撲的,眼波澄澈。
姬冥修定定地看著她,眼神裏有一絲捉摸不透,他見過她兜著孩子四處求醫狼狽得像個難民的樣子,也見過她為找尋景雲翻山越嶺急得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明明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可有時又青澀得像是連男人都不曾碰過。
“這是什麼?”姬冥修看到了她桌上的黃曆,上頭用朱砂圈了一個日期——六月初一。
喬薇不甚在意道:“沒什麼。”
“生辰?”姬冥修問。
喬薇噎住,這也猜得到啊,不會真會讀心術吧?
姬冥修又道:“還沒問過你爹娘。”
“我沒爹娘。”
她爹娘生下她沒幾就把她遺棄了,什麼信息都沒留,六月初一是院長媽媽根據她的月齡估算出來的,究竟準不準得問她爸媽,不過她已經沒那機會了,就算有,那對狠心的父母恐怕也不記得一個不想要的女兒的生日吧。
喬薇拿過黃曆合上:“別看了,我又不過生辰!”
“不過你圈上?”姬冥修道。
喬薇張了張嘴,道:“提醒自己又老了一歲而已。”
實在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喬薇話鋒一轉道:“對了,你買的荔枝多少錢一斤?”
姬冥修看著她因上火而微微紅腫的嘴唇:“還沒吃夠?”
喬薇摸了摸唇上一碰就痛的包:“我是幫別人問的。”
“別人就算了。”姬冥修不假思索地道。
喬薇抓住他手臂:“你賣給我嘛!鎮上都沒得賣,我手裏要是有貨,肯定搶手,我從中賺點差價貼補家用。”
“缺錢?”姬冥修看向她放在自己手臂上的手,蔥白細長,指甲粉潤,他眸色一深。
喬薇忙抽回了手:“不缺。”
真不缺,她不買奢侈品,開銷不大,家具又是分期付款,她每月賣皮蛋的錢就能把那個還上了,再偶爾打打獵,賣點野兔麅子什麼的,生活費就不愁了,但是她不缺不代表她不想多賺啊,她現在最大的樂趣就是賺錢了。
姬冥修的眸光在她略顯寒酸的衣衫上落了落,這其實已經是喬妹在鎮上買到的最貴的衣裳了,可在丞相大人眼中仍是貧民才穿的布料,要知道,姬婉一件衣裳的價格,約莫能買下一間鎮上的鋪子,而一年三百六十五,姬婉的衣裳沒有重過樣。
他不知道他自己其實也是這樣的。
喬薇每次費盡心思打扮自己,以為夠高端大氣上檔次,其實在姬冥修眼中還是一個貧農。
不過姬冥修並不在意這些,他頭幾次見她,她簡直穿得像個災難,他也沒嫌棄她什麼。
“多少錢你開個價嘛,你也賺點差價,我也賺點差錢,大家誰都不虧!”喬薇催促道。
姬冥修看著她財迷的樣子一笑:“不過可能沒送給你那批貨那麼好了。”極品荔枝每年就那麼幾箱,他給姬婉老太太送去一點,其餘全送到了她這邊,再采摘,都是不如她吃過的那些了。
喬薇善解人意道:“沒關係沒關係!有就好!”
姬冥修想了想:“十文一斤。”
才十文啊,也不怎麼貴嘛!還以為怎麼都要大幾百文呢。
喬薇莞爾一笑:“那我給你二十文!”
屋頂的燕飛絕險些栽倒,一兩銀子一斤的荔枝,您老就二十文賣出去了,不怕遭譴嗎?不怕那些累死的馬從地底下爬上來找您索命?有考慮過它們的感受嗎?!
“你有多少斤呀?”喬薇笑著看向他問。
姬冥修不動聲色地了一個數字,燕飛絕直接吐血了——
……
巷子裏,許世傑的馬車上,許世傑與胤王靜靜地等待著,等了約莫一個時辰,才見對方從容記出來,許世傑嚇得趕緊縮到了車座下,胤王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將馬車的側簾微微挑開一道縫隙,令他驚訝的是,他居然看到了姬冥修!
姬冥修怎麼會在這裏?
吃飯?
他可不是一個為了口腹之欲四處奔波的男人,上次要不是李鈺那混子,他相信姬冥修絕不可能出現在真是。
莫非……是姬冥修暗中與什麼人碰頭?
但下一秒,他否定了自己的猜測。
他看到喬薇追出來,手裏拎著一個籃子,這籃子他在羅家見過,是喬薇專門用來裝炸魚的。
她怎麼會送炸魚給姬冥修?
姬冥修才不會收,他吃不慣這種上不得台麵的東西。
出乎意料的是,姬冥修收下了,還露出了一絲玩味的笑,附身,湊近喬薇耳畔,不知了些什麼,喬薇的表情僵住了,他眸中略過一絲得意,上了馬車,隻留下喬薇跺腳,一副剛剛我怎麼沒撕了他的氣急敗壞。
這樣的姬冥修,這樣的喬薇,都讓胤王感到陌生。
“你不會那看到的男人就是他吧?”胤王問許世傑。
許世傑心翼翼地伸長脖子,從縫隙裏瞄了瞄,點頭如搗蒜:“是他是他……就是他!我記得那張麵具呢,老好看了,我自己也想買一個,戴上了多拉風……”
胤王冰冷的目光掃來,他噤了聲。
……
回府的馬車上,胤王眸光神幽:“她可能真的失憶了。”
劉太監在打盹兒,陡然聽到主子話,嚇得一把站了起來,腦袋撞到車頂,瞬間磕出了一個大包,他疼兮兮地道:“您、您什麼?誰失憶了?”
胤王冷靜地道:“大喬氏。”
“怎麼這麼?”劉太監不解地問。
胤王道:“她和姬冥修攪和在一塊兒了。”
劉太監狠狠一怔:“啥?他倆?這怎麼可能?他倆簡直是仇人啊!”當初大喬氏為了不嫁姬冥修,都求到王爺名下,讓王爺帶她私奔了;而姬冥修自打知道大喬氏與王爺的一夜風流後,更是將大喬氏恨進了骨子裏,這倆人走到一塊兒,和太陽打西邊兒出來差不多!
胤王摸了摸左手的玉扳指:“所以我才,她是失憶了。”
她不是故意疏遠他,隻是不記得他,這樣的認知,莫名地竟讓他心中好受了些。
劉太監又道:“那丞相那邊……”
胤王沉吟片刻:“他應該不知道她的身份,她也應該不清楚他的。”
劉太監目瞪口呆:“這倆人……根本不知對方是誰就敢這麼好上了?這心得多大啊……”不怪劉太監如此感慨,實在是在古代,姻緣從來不是兩個人的事,而是兩個家族的事,尤其姬冥修這種百年望族的嫡長孫,親事更是容不得半點馬虎,隨便娶個身份不明的女人進門,姬家的長輩與長老們是絕不可能答應的。
這就是胤王嫉妒姬冥修的地方,他似乎從不在意別人的看法,當年大喬氏被逐出家門後,多羅將軍府曾表達過想與姬冥修聯姻的打算,被姬冥修婉拒了。
若是姬冥修當時沒有拒絕,而今恐怕沒自己什麼事了。
“王爺,您,喬家知道她的身世嗎?上回喬氏還被大喬氏弄進大牢了。”劉太監若有所思地問。
胤王渾不在意道:“喬家知不知道與本王一點幹係都沒有。”
喬家無非是掌握了一點大房的財產,或許還有一些沈氏的嫁妝,可沈氏是江湖女子,她的嫁妝能有什麼好的?無非是幾箱銀子,胤王才不會為了幾箱銀子而卷入大喬氏與喬家的內鬥。
何況,喬家將大喬氏逼得越緊,大喬氏才越走投無路,越走投無路,就越容易隨他回到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