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鈺求救地看向了姬冥修。
姬冥修淡淡道:“胤王要吃什麼,這一頓我請。”
胤王不動聲色道:“怎好讓丞相破費?還是本王來請。”
姬冥修薄唇勾起:“難得胤王這麼孝順,既如此,本相便不與胤王爭了。”
他咬重了孝順二字,胤王的臉色變得有些精彩。
李鈺恨不得把自己變成一隻油燜大蝦藏進鍋裏,好強大的殺氣,他好怕兩個人打起來啊!他到時候到底幫誰嘛?幫四哥,公主娘會罵死他的;幫胤王,又太對不起自己與四哥的情義了……
嗚嗚,好糾結。
那邊,胤王與姬冥修已經愉快地吃起來了。
沒什麼是一頓蝦解決不了的,如果不行,就兩頓。
胤王要了一份十三香手抓龍蝦,他發現在吃蝦的過程中,自己可以暫時忘記姬冥修是他敵人。
而姬冥修雖不能吃蝦,不過今嚐了點甜甜的東西,心情不錯,便也懶得與某人計較了。
一場彌漫著看不見的戰火與硝煙的戰爭就這樣詭異地平息了。
……
翌日,張家嬸子與何家媳婦兒分別送來了自家地裏摘的菜——一個大南瓜與一籃子黃瓜。
黃瓜已經被現代網絡玩壞了,看到那一籃子尺寸驚人的黃瓜時,喬薇險些誤會了何家嬸子的意思!
老秀才吃魚吃上了癮,白日讓學生以魚為名,寫了篇作文,景雲寫得最好,從捉魚到吃魚,寫得那叫一個精彩,僅僅是聽他念都聞到了滿鼻子炸魚的酥香,於是接下來的幾日,溪裏的魚遭了秧。
龍蝦的生意已經步入正軌,喬薇覺得自己不需要時時刻刻盯在那裏,當然主要也是她把容老板的私房錢敗光了,容老板正在氣頭上,她最好在外躲幾,躲到他氣消了為妙。
“躲”在家中的喬薇也沒閑著,村長自從得了一紙鹽堿地改良之法後便像打了雞血似的,滿村子找荒地,村子裏沒了又去外村找,十裏八鄉都快被他找遍了,終於在隔壁村找到了一塊又大又老的荒地,立刻將喬薇請了過去。
“老楊啊,這是我們探花的娘親,喬!”村長介紹喬薇時不忘把景雲拉出來顯擺一圈。
楊村長驚訝:“探花郎?那個……喬景雲嗎?”
村長哈哈笑道:“是啊是啊!原來你也聽過我們景雲呐!”
能沒聽過嗎?神童試第三名,才剛剛五歲,有史以來年紀最的參賽者,卻獲得了如此驕傲的成績。
“我聽他妹妹也得了獎。”楊村長。
敢讓女娃娃跑出去與男人比試,這個女人不簡單呐。
“哈哈是呀,我們望舒的數學好嘛!”村長笑著道。
楊村長感慨地道:“原來是探花郎與神算的娘親,難怪這麼厲害,先前老吳與我有個婦人懂開荒造田時我還不信呢!失敬!失敬!”
喬薇笑了笑:“是吳村長過譽了。”
村長忙道:“沒有沒有,我的都是事實!你的確很厲害嘛!”
幾人客套了一番,楊村長便將二人帶到自己村的荒地去了,這塊地比喬薇的地還大,初步估計在二十畝以上,它並不挨著水庫,是不是鹽堿地也還有待考察。
“這塊地老早就種不出東西了,喬你看看是不是跟你那塊地一樣?”楊村長問。
酸性土壤一般顏色較深,多為黑褐色,而堿性土壤因為鹽分高,偶爾會出現鹽分外露的情況下,所以不少呈白、黃等淺色,土表經常還伴隨一層白色的粉狀堿性物質。
單從土質上看,這塊地的鹽堿程度並不明顯。
喬薇找楊村長要了一瓢水。
自家村長不解地看著她:“喬,這是幹啥?”
喬薇把水倒入土中,解釋道:“酸性土壤比較鬆軟,澆水以後下滲較快,不冒白泡,水麵較渾;而堿性土壤比較硬實,澆水後,下滲較慢,水麵冒白泡,起白沫。”
村長看著那水比在自家地裏的滲透速度慢多了,又見它一邊滲透一邊冒氣了白泡,心知它八成就是喬的鹽堿土了。
喬薇當初判定自家土地時並沒有這麼麻煩,自家地裏長著厚厚的堿蓬,又結合老秀才種活了幾株玉米的信息,很容易便推斷出它的土壤特性,這塊地“狡猾”一些,沒那麼多外露特征,但內裏的土質是撒不了謊的。
“它真的還能種出東西嗎?”楊村長難以置信地問。
村長拉了他袖子:“來來來,我帶你到喬的地裏瞧瞧,你去看她的莊稼到底長得好不好!”
東村那塊地楊村長是見過的,除了自己長出來的雜草,什麼都種不活,可是當他再一次站到東村的田埂上時,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綠油油的一片真的是原來那塊荒地嗎?
喬薇道:“高粱是比較耐鹽堿的作物,所以很容易種活的,如果楊村長不想種高粱也沒關係,花些時間與精力把土壤的鹽堿度改善改善就成了。”
“你的意思是……種什麼都可以?”楊村長的眼睛有些發亮,老實講,他對高粱不感興趣,他想種點別的。
喬薇點頭:“但前提是先把土壤改良好。”
村長早把改良之法背得滾瓜爛熟了,正愁無用武之地,笑著拍拍楊村長的胳膊道:“這個咱們就不麻煩喬了,走走走,到我屋喝酒去,我給你細!”
十裏八鄉最不惹眼的村子,最不受待見的村長,也終於有向別人顯擺的一了。
喬薇笑著回了羅家,吃過飯,又上了一趟工地,房子的雛形已經出來了,正在蓋瓦,鄭師傅告訴喬薇,可以開始購買家具了,趁著師傅們都在,許多家具能幫著一起裝,免得房子建完了,人走了,像找個裝床、裝櫃子的都找不到人。
“你們可以自己打嗎?”喬薇問,她記得現代許多裝修公司是自己打櫃子的。
鄭師傅道:“可以是可以,不過手藝上肯定不如城裏的師傅。”
房子都建得這麼漂亮,家具太馬虎,多不倫不類呀。
喬薇一尋思,決定再上京城一趟。
原本上次就該把家具挑選好了,誰知半路碰上恩伯府千金,被害進了大牢,希望這回別這麼倒黴了。
五月三十這日,喬薇向老秀才請了假,帶孩子們去了京城。
她依舊是帶上了一罐鬆花蛋,並一罐自己新鹵的羊肉,去四合院給了冥修。
大白的,喬薇不指望能碰上他,準備把東西放了就走,綠珠拉住她道:“主子去月滿樓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夫人若是不趕時間,在家坐會兒,奴婢差人去稟報主子;若是趕時間,直接過去也可以,買家具的地方恰巧在那兒附近呢。”
誰要找他?
她是來買家具的,又不是看男人的!
喬薇翻了個白眼,帶著孩子坐上了車行雇來的馬車。
仍是上次那位老車夫。
老車夫道:“北街有幾個出名的老木匠,我帶你們過去。”
“我餓了。”喬薇正色道。
望舒眨巴著大眼睛,不是剛吃過飯嗎?她都還沒餓呢,娘親餓得真快呀!
“那……夫人想上哪兒吃飯?”老車夫問。
“月滿樓。”
……
月滿樓貴為京城第一酒樓,每日都賓客雲集,門庭若市,大堂內座無虛席,樓上的包廂更是無一空置。
最昂貴的一間碧水閣中,姬婉與姬冥修對角而坐,姬婉的身邊空著一張椅子,似乎是有賓客未至。
姬冥修漫不經心地晃了晃手裏的杯子:“有意思麼姬婉?”
姬婉臭美地照了照鏡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已經把喬家的親給退了,既然退了,那你就是自由身,做姐姐的給你介紹一門親事經地義。我知道你挑,普通姑娘入不了你的眼,所以我把人約來了,人家姑娘不惜名節前來赴約,你子敢給我提前走掉,可別怪我不客氣!”
姬冥修掃了一眼坐上的牌位:“非得把娘的牌位請出來?”
姬婉對著鏡子補了一下唇紅:“母親不上鎮,我鎮得住你麼?我警告你,別想溜走,母親看著呢,想讓她九泉之下都不得安息你就盡管給我溜。”
姬冥修無語望。
咚咚咚!
門被敲響了。
姬婉心神一動:“是不是孟姐?”
“回夫人的話,我家姐來赴約了。”丫鬟輕聲細語地。
姬婉笑著將人迎了進來。
這是一位名副其實的大戶千金,姿容秀麗,儀態萬方,舉止優雅,談吐不凡,性情也非偽裝而出的溫婉,而是骨子裏便透著一股難得的書香之氣。
孟姐端坐在姬婉身邊,溫順地低垂著眉眼,姬婉問什麼,她便答什麼,不驕、不躁、不顯、不怯,一切都恰到好處。
“怎麼樣?不比恩伯府千金差吧?”姬婉得意地問。
孟姐含笑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