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雲翻,空中雲湧成堆,晌午時分,大地卻如同夜幕降臨,被籠罩在暗沉的光線裏。忽地,天際邊,一道閃電如火蛇一般在空中竄動,轟隆一聲,悶雷炸響。
綠城十裏外,荒山破廟裏,一個麵黃肌瘦、衣著破爛的小女孩坐在枯草堆裏,小小的手緊緊的抱著一個枯瘦的女子,昏暗的光線下,女子臉上那道如蜈蚣般的傷疤,顯得格外猙獰。
“娘,你快醒醒啊,承歡害怕。”
小承歡的聲音裏,焦急中夾帶著濃濃的怯意。
她隻是一個六歲大的孩子,身處在荒山野嶺的破廟裏不說,忽然天也變了,說不害怕,那是假的。
承歡?
這是誰家的孩子?是誰這麼忍心讓一個小孩子如此擔驚受怕?這個娘到底是怎麼當的?
安樂心生不平,莫名的心疼。
小承歡的淚水在眼眶裏團團打轉,卻又倔強的不讓淚水流出來,她端起一旁的破碗,小心翼翼的喂水給昏迷的女子,“娘,你口渴了吧?娘,你先喝點水,待會承歡就去給娘找吃的回來。”喂進去的水從女子嘴角溢出,從女子的領口流了進去。
小承歡慌張的放下破碗,就著衣袖急急的拭去女子脖頸上的水漬,“娘,你醒醒啊,承歡怕!承歡不能沒有娘啊。”終是忍不住的哭了,一邊擦,一邊哭,滾燙的淚水叭叭叭的滴落在女子的臉上。
痛!心好痛,好痛!
在痛苦的夢魘中浮浮沉沉的安樂,耳邊不時的傳來一個小女孩的哭聲,不知為何,聽到這撕心裂肺的哀求聲,她的心竟是一陣一陣的抽痛。
到底是哪個做娘的人如此心狠?
安樂攥了攥拳頭,用力的企求睜開眼睛看看是誰哭得讓人如此心碎?想要看看是誰如此狠心?微微睜開眼睛,羽睫輕顫了幾下,隨即又沉入了痛苦的夢魘中。
夢中,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場景卻是那樣的令人痛絕。
她不是死了嗎?怎麼還會做夢,又怎麼還會聽到小女孩的哭聲?夢境一變再變,錯亂的湧進夢中,讓安樂的腦袋如同要被炸開一般,痛得她低低呻吟。
安樂小小的變化,並沒有漏過小承歡的眼睛,小承歡歡呼一聲,淚臉綻放出一抹璀璨的笑容,“娘,你聽到承歡的聲音了,對不對?娘,你在這裏乖乖的等著承歡,承歡這就去給你尋些吃的回來。”
夢中的安樂輕歎一聲,這哪是女兒對娘親說的話啊,真不知是誰這麼有福氣,擁有這麼貼心的女兒。
噔噔噔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在耳際,四周靜悄悄的,安樂又沉入了夢中。
不知過了多久,如豆般的大雨叭叭叭的砸向屋頂,雨水從破瓦縫裏流了進來,滴在女子臉上。安樂皺了皺眉頭,就聽到耳邊傳來一道氣急敗壞的聲音。
“這天怎麼就下起了大雨?真是屋漏偏逢下雨天。”一個玄衣男子跳下馬,衝進了破廟裏,一邊拍打著身上的雨水,一邊衝著外頭埋怨。
“朱雀,你少說幾句,快收拾一下,待會主子就要到了。”隨之進來的男子,淡淡的掃了破廟一圈,突然指著枯草堆裏的人,驚呼一聲,“怎麼會有人在這裏?”
“啊?”朱雀扭頭看去,皺了皺眉頭就抬步走去,伸腳往安樂身上踢了幾步,然後看向白虎,“一個死人而已。”
安樂眉峰驟皺,機不可聞的悶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