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毅然出仕貴溪一尉(2 / 2)

在唐代縣尉位卑而任重,事無巨細都得親力親為,簡直瑣碎不堪,因而頗受那些胸懷“青雲之誌”的唐代詩人的鄙視。如唐代詩人高適和白居易,都曾出任封丘縣尉。縣尉低賤的職位,繁重的工作,跟他們理想的生活相去甚遠,因此他們都非常厭惡縣尉的工作。高適在《封丘縣》一詩中,表達了他的痛苦和憤懣。

我本漁樵孟渚野,一生自是悠悠者。乍可狂歌草澤中,寧堪作吏風塵下?

隻言小邑未所為,公事百門皆有期。拜迎長官心欲碎,鞭撻黎庶令人悲。

歸來向家問妻子,舉家盡笑今如此。生事應須南畝田,世情付與東流水。

夢想舊山安在哉?為銜君命且徘徊。乃知梅福徒為爾,轉憶陶潛歸去來。

其《同顏少府旅宦秋中》是與顏氏唱和之作,對“英俊沉下僚”的現狀十分不滿:

傳君昨夜悵然悲,獨坐新齋木落時。逸氣舊來淩燕雀,高才何得混妍媸!

跡留黃綬人多歎,心在青雲世莫知。不是鬼神無正直,從來州縣有瑕疵。

詩中的“黃綬”即代指縣尉白居易,進士及第後授盩厔縣尉,盩厔縣屬京兆府。赴任之後,作《京兆府新栽蓮》一詩抒憤:

汙溝貯濁水,水上葉田田。我來一長歎,知是東溪蓮。

下有青泥汙,馨香無複全。上有紅塵撲,顏色不得鮮。

物性猶如此,人事亦宜然。托根非其所,不如遭棄捐!

昔在溪中日,花葉媚清漣;今來不得地,憔悴府門前。

張頤的看法可跟上述詩人們的觀點頗為不同。跟他的祖輩相比,張頤的積極入世,看起來似乎有點離經叛道,確實跟他的祖輩形成了強烈的反差。不過,真正理解張頤的人知道,其實張頤正在以一己之力去探索一些亙古未解的難題,即人道和仙道之間如何協調統一的問題。具體講,張頤探索的難題是:難道修道一定要隱居山林,遠離塵世?難道修道一定是跟世俗的生活相對立不成?這兩者有沒有調和的可能性?張頤自己的家學淵源和自己自動所受的儒家的思想的浸潤,從兩個相反的方向牽扯著他,一個要他出世,歸隱山林,一個要他入世,積極進取。如何在兩個相反的張力之間找到最佳的平衡點?張頤所麵臨的不單是一個個人的命題,而且是一個時代的命題。隨著唐代時期,儒釋道三家進一步的相互交融和砥礪,三家皆經曆著深刻的嬗變。尤其是佛教的本土化運動和大乘思想的廣泛傳播,也深刻地影響了道教的教理教義。道教的教理教義經過崇玄思潮的洗禮之後,如何將追求一己成仙的思想跟普度眾生的大乘精神相互圓融,便成為當時道教理論探索的當務之急。正是因為張頤所處的時代,讓他義無反顧地肩負起了融攝這二者的曆史使命。以張頤忠孝兼重的特點,以及他敢於麵對重大理論命題的挑戰的個性,可以想見,張頤必然勵精圖治,加上他本是貴溪縣人氏,熟悉當地的風土人情,因此他治下的貴溪縣,想必是政治清明,社會安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