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秀色可餐,穆煙都已經不知飽了多少次。
墨千羽將劍一轉,一串香噴噴的山菇橫在穆煙胸前:“這種山間野味,王妃可能吃不慣。”胳膊一動,牽動了肩頭的傷,很痛,墨千羽卻隻是輕輕挑一下眉毛。
“公子言重了,既然是你親手烤的,我怎麼會不習慣?”聲音又被“王妃”那兩個字堵的很淡,穆煙取下一棵山菇,入口,竟是清香味美。心頭陰雲登時散盡,穆煙稱讚:“你手藝倒好。”
手藝!這也算得上手藝?墨千羽笑起來,牽上一聲輕輕的咳嗽,本以為這個平靜如水的女子從來不苟言笑,現在才知道原來她如此有趣。眼眸轉動間,那撕去一角的染血白衣猛的令少年一震,墨千羽正色:“你從來沒有這樣落魄過吧?”這個曾經的穆家大小姐,如今的王妃,怎會過過這種江湖人朝不保夕的日子。
一道舒緩的光柔柔的滑過眼眸,穆煙笑的坦然:“哪裏談得上落魄?說來不怕你笑話,這種生活,正是本姑娘日思夜想的。”曾不止一次的想過,與墨千羽為伴,餐風飲露哪怕露宿山野,就算一生漂泊,卻很幸福。
“難道你喜歡居無定所、刀口上度日?你這女子,當真奇怪。”奇怪,在墨千羽口中絕不是一個貶義詞。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公子學識再淵博,再見多識廣,也終究會有不知道的事,不是?”
墨千羽讚同:“也是。”沒有意識到,一貫拒女子於千裏之外的自己竟然沒有刻意與穆煙保持距離,更加奇怪的是,離她近了,反而會感覺到一陣由衷的愜意,是這愜意,將那本該劇烈的咳嗽變得舒緩。
“去那邊瞧瞧,如何?”墨千羽指向那瀑布。
穆煙愕然,重傷之際他竟然還真有賞風景的雅興,但不忍違逆,穆煙點頭答應。向前扶住墨千羽的手臂時,臉上還是籠罩上一層緋紅,墨千羽並沒有注意,好像習慣了穆煙的攙扶。
站在瀑布邊,穆煙深切感覺到冷意。不恐高,但穆煙隻向下看一眼,便不敢再向下看,實在太深,深的像一個不見底的黑洞。
瀑水落下,化作一道白茫茫的絲線,消失在無盡的空茫中,隻能聽到水流動的聲音,無處得知水落何處。
濺水聲是墨千羽曾經最愛的音樂,自然的聲音總是令他肅然起敬,所以默然。
沉重的內傷令他不能使用武功,卻無法降低他的警覺,摻雜在水聲中的細微動靜都無法逃離他的耳朵,某個瞬間,墨千羽陡然轉身:“來了便是來了,何必鬼鬼祟祟?”
“嗖”、“嗖”、“嗖”三個人在不遠處的岩石後竄出來。
是夜王府的人。
過了許久,派出的六名天衛和兩名暗衛都沒有回去,風之夜又派出一批人,這一批,有三十個人。他們三人一組,從各處搜山。
烤山菇時的煙火引起了這一組人的注意,找來時,火已熄滅,索性,在瀑布前發現了他們要找的人--王妃和那個陌生的男子。
當與墨千羽對麵,三個男子的眼神竟然變得呆滯。那是一種不敢相信的欣賞:眼前男子有著淩然萬物的美,那清冷卻飄逸的氣質,就像一個得道的仙人,他隻須轉過臉來,用那雙冰鎮的瞳看著他們,就令他們不忍靠近(隻怕會玷汙他的聖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