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墨千羽也頓住,打量著眼前看似有些年紀卻氣質雍容的婦人說:“你認識家父?”
家父?眼前的俊美少年原來是他的兒子,大樹砰然倒在方玉錦腳下,一根粗大的樹枝離她不到半步遠,而方玉錦好像沒有察覺一般,目光淒迷,思緒穿越時空,失神片刻,才喃喃說:“都長這般大了,你是萬兒、宗兒還是羽兒?”不覺間,竟伸手去撫摸墨千羽。時間不等人,仿佛隻是一個轉身的時間,當年牙牙學語的小兒竟成了翩翩少年。
可記得,那泛黃的年月,那飄落的桃花?
“你到底是誰?”墨千羽警覺的倒退一步,避開方玉錦伸來的手。她不但知道父親,還知道大哥、二哥和自己,她與父親到底有著怎樣的淵源?
“你的眼睛如此清麗,同她的眼睛簡直一模一樣,是了,你是方玉卿的兒子,你是羽兒。”方玉錦雙目放光,跨上一步,幾乎貼到了墨千羽身上。經曆了這些年的隱居生活,心,早已沉靜如水。而往事是大塊石塊,猛的投入這潭靜水中,一切都被攪亂。
由於極度的驚訝,墨千羽忘記了退後,眼看著方玉錦湊上來,更加仔細的端詳自己。
“你說什麼?方玉卿是誰?我…咳咳…我怎麼會像她了?咳咳……”無數的疑問驟然湧起,墨千羽咳幾聲便強力壓抑住,冰瞳直視方玉錦,期待著謎底盡快揭曉。
他竟然不知道她是誰!方玉錦微微一震,那定然是他隱瞞了他的身世,這個可憐的孩子,原來連自己的親生母親是誰也不知。眼中劃過一絲疼愛與憐憫,方玉錦輕輕搖頭:“過去的又何須再提?他……你爹爹還好嗎?”
“家父已於三年前離世。前輩到底是何人?與家父又是什麼關係?那個方玉卿又是誰?”墨千羽一口氣將全副疑問拋出,隨即就是一連串的咳嗽。
方玉錦猝然呆住。那一年就已立誓永不相見,可,雖然天各一方心裏卻知道彼此都還活在這個世上。然而,生死陌路,又是何等的決絕無情。
方玉錦轉身,神情呆滯的踩著枝葉木訥的走。
“前輩慢走……咳咳咳……”墨千羽閃身擋在方玉錦麵前,手如疾風,捏住毫無防備的方玉錦的脈門,邊咳邊說:“回答了我的問題再走不遲……咳咳咳……”脈門在人的手腕之處,是習武之人的要害,隻要墨千羽微微一用力,方玉錦輕則廢去武功,重則斃命當場。
“有些事知道了非但無益,反而會徒增煩惱,你又何必偏要刨根問底?”仿佛一個困倦之極的人,方玉錦說幾句話都像要用盡全身力氣。
還想問,但急劇的咳嗽令墨千羽沒有喘息的機會。
“若能靜心修養,你或許還能再活幾年。”方玉錦哀歎一聲。哀歎,不僅因為墨千羽。歎著,不顧一切的將手腕從墨千羽的手指中向外拽。
墨千羽隻得鬆手,因為如果再不鬆手,她這般強行掙紮,恐怕會受重傷。無怨無仇,他可不想隨便傷人。況且與這個人還可能有些淵源。這個女人,真是不要命了。
方玉錦僵直的走入深山中,林中的風,隱隱有些淒冷的味道。
墨千羽反複回味著方玉錦的話,想從那些話中尋出些蛛絲馬跡,想到後來,腦海中卻隻剩下方玉卿那個名字。記憶深處,仿佛存了這個名字的影跡,但,仔細去尋摸,卻又回到一片空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