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姑娘還會飲酒彈琴不成?”一泓驚意晃過眼眸,隨即變得平靜,這年頭,真的有不懂女紅的女子?輕輕撫弄麵前漆黑色瑤琴,倉促的一聲掠過,少年劍眉斜飛。
似是被少年如刀的言語所激,穆煙聲若朗朗絲竹:“本姑娘酒量如海、琴藝一絕天下,怎得?”話一出口,自己有些吃驚。這牛皮,亦或是吹得太響。
“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少年大笑,笑到一半時,卻被咳嗽聲嗆住,身體劇烈的晃動著,帶動那小船一陣不安的搖晃。
同樣搖晃的是穆煙的心,每一聲咳嗽都似一隻有力的手攥著她的心髒。不由得走出草篷向小船靠近,手自作主張向少年伸過去,想要扶他一把。
少年卻突然擺手,示意穆煙停下,又咳嗽幾聲,竭力的停下,那張如玉的臉上憋出淡淡的紅暈,令人更加愛憐。
“公子病的如此之重。”聲音不再漠然,穆煙關切的聲音溫柔如水。
“姑娘見笑了。”抬頭,正與穆煙四目相對,一瞬間,仿佛清涼的水流經穆煙的周身,“上船吧,莫要淋雨了。”聲音九分冷清一分關切。而這一分關切卻令穆煙心頭升起無盡的暖意,還在流連,身子一輕,已被少年提上了船。
穆煙詫異:少年玉指纖纖,手白嫩如筍,輕輕一抓就有萬鈞力道。雖詫異,卻不動聲色的坐下,正與少年對麵。看著這張臉,心中就有萬千的感慨。
隻到膝蓋高出的小桌上,一架古琴,一壺酒,兩隻酒盞。
若能乘此孤舟,與君為伴,四海漂泊,此生何憾?腦海中突然閃過這樣一個念頭,穆煙臉色微紅,目光在少年臉上移開,在心中一遍一遍的怒斥自己不該有如此想法。
“姑娘在想什麼?”似是看透了穆煙的內心,少年壞壞的、略帶挑逗性的宛然一笑。見過他的女子,哪個不是萬分激動?穆煙沒有麵紅耳赤到語無倫次已經是難能可貴。斟一盞酒,不待穆煙回答,少年又是淡淡說道:“既然姑娘酒量如山,飲一碗薄酒,可好?”有些玩味也有些不太信任的目光從穆煙臉上掠過,隨即淺淺的笑。
“公子是在激我?隻是萍水相逢,為何要喝?”
“就憑這萍水相逢。”將酒盞放在穆煙麵前,安靜的將自己那碗飲下,心下卻詫異:拒絕自己的女子,此生還是第一次遇見。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穆煙將此句詩脫口而出,將一碗酒飲下,美酒入喉,滿腹醇香。
“姑娘做的好詩。”驚異的光從眼底飄過,知道眼前女子便是月堯國穆相國家的千金大小姐穆煙,也是滄瀾國王爺不得寵的王妃。外界傳言這女子舞技天下無雙、隻會玩弄風月卻大字不識幾個。但,今日見其人才知,傳言竟然如此搬弄是非。
“公子見笑了,穆煙請教公子大名。”穆煙坦誠笑道。
驚異的光再也掩飾不住,從少年的眸光中流出:這年代,女子芳名極其隱晦,陌生男子向女子請教姓名前還要仔細酌量酌量,稍不小心便可能落得個拈花惹草的名聲。她竟然自報姓名。難道她竟像她一般的不拘世俗?一條倩麗的淡影掠過心頭,揭開了心中尚未愈合的傷疤,眉頭微微一皺,輕聲咳嗽幾聲,端酒欲飲,才發現酒盞空空。去端酒壺,卻被穆煙搶了去。
“公子重病在身,還是不要飲酒的好。”淡然說完,將酒壺攬到自己懷裏,給自己斟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