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通推辭再三，見德光態度誠懇，隻好收了，還要留德光吃飯。
德光婉言謝絕，起身道別。
趙長通走到門外，看著德光上車，騎上大路，消失在鄰居的房子那邊，才返身進屋。
縣人民醫院西邊是一溜門市，南邊靠十字街有家利民麵店，賣麵條、稀飯、燒餅、包子、饅頭、米糕、油條、豆漿、茶雞蛋、鹹鴨蛋之類。也許是靠醫院的緣故，店裏很整潔、衛生，男女服務員全都穿戴雪白的工作服、帽子，態度也和藹，價錢公道，東西分量足，因此早中晚生意興旺，門口、屋簷和敞棚，經常熱氣騰騰。主顧多是周圍居民和病人家屬，偶爾也有斜對過寧國寺的和尚來品嚐。顧客有坐到裏麵吃麵條嚼包子的，有喝稀飯咬油條剝鹹鴨蛋的，有在外麵排隊買了點心拎走的，也有城內外的人做生日或者砌房造屋，需要幾十上百個饅頭，專門來這裏躉買，看著店員一五一十地過數的。饅頭平常就裝在大竹匾裏，堆的小雪山一般，香氣順風能送出半條街。
何德香也經常來買早點。這天是星期日，她來買一家人都喜歡吃的菜肉包，站在4、5個人後麵排隊。卻聽有位老婦說：“給我來4個菜肉包、兩個茶雞蛋。”
女服務員笑道：“以前都買兩個包子，今天怎麼舍得的？”
老婦答：“現在想通了，老兩口子趁能吃就吃，不替人省。省錢貼把伢子，還受氣！”
有位中年女子接道：“人就該想開點。我河西大姨的鄰居，是個老賣魚的，自己老兩口子累死累活，替三個兒子成家立業，一個姑娘出嫁，現在自己得了胃癌，沒人肯出錢，還是從小給人抱去的小姑娘，聽說在人醫做醫生呢，男人是軍官，前幾天特地送500塊錢去。”
老婦問：“你怎麼曉得的？”
中年女子：“是他老奶奶親口對我大姨說的，當時還眼淚汪汪的呢！大姨昨天送蔬菜到我家，跟我媽談起來，我親耳聽見的。我大姨還說，老奶奶是狗熊脾氣，過去經常打罵這個小姑娘，沒想到今天還能得她的濟。”
其實，她的話並不準確，在德光之後，趙義、趙信都送錢的，趙仁送的是米、麵、雞蛋，趙禮送的營養品。家裏沒人宣傳，外界就無人知道了。
這時，有個老頭感歎：“兒女不在多，孝順的有一兩個足矣！”
有人大聲附和。
何德香已經猜到女子說的是誰，不免記在心裏，回家卻隻字不提，對傅宏也滴水不漏。
傅智照常上班。過了幾天，回來悄悄地告訴德光，趙禮來給幹爸抓藥，說吃完了10劑，精神好了些，飯量也增加了，疼痛也減輕了，又打了10劑回去。
德光想，普通中藥哪有這麼神奇？她是醫生，應該比我清楚，大概是良好的願望太強烈了，隻往好處想。見她興奮難抑，不想掃她的興，便附和說：“但願中藥真能創造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