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宏說:“也好,下午我上郵電局去打。”
傅智說:“還是我去。”
母親立刻阻攔:“你一個月子,都給我老老實實蹲在家裏,門都不能出,致下病來不是玩的。”
傅宏得意地向女兒做個怪臉,就收起了紅紙,開始燒水,準備殺雞。
不料,下午的電話雖然打通了,接話的卻是留守戰士,問清楚傅宏的身份,他才告知,李排長外出軍訓,還有一個多月才能回營房。傅宏問,寫信他能不能收到,對方說肯定能收到,傅宏這才稍稍放心。
回到女兒處,他就拿出紙筆,讓傅智口授,他執筆、修改,共同寫好了一封信。而後,他繞道郵電局把信寄了出去,才放心地去車站打票返鄉。
一周後,為了看回信,他再度上城。
他是在醫院傳達室拿到德光來信的,沒敢拆封,回頭把它交給了收信人傅智。
傅智知道父親急等著回音,立刻當麵撕開封口,取出信看了一遍,顯得很激動,又閱讀一遍,才遞給父親。
傅宏接信在手,卻故意問:“我能看嗎?”
傅智作出想拿回信的樣子,說:“爸不想看就還給我。”
傅宏孩子一般笑著,躲開女兒的手,走到一邊默讀起來,稱呼和落款是英文,隻好放過去:
dear zhi:
這次,你受了大苦遭了大難了!雖然我是男人,永遠不能體驗產婦的痛苦,但我可以想象,那天下第一苦是什麼樣的滋味。肯定比我挨的那一刀要痛苦百倍。為此,我向你致以崇高的敬禮!
知道你和我們的女兒都平平安安,我非常欣慰。孩子是我們生命的延續,也是我們幸福的重要組成部分,還是祖國的希望和未來!但是,我們不要強求她成為什麼,隻要她能健康地成長,快樂的生活,將來能從我們的名字裏各得到一個字,成為有德有智、對我們孝順、對社會有用的人才,我們就應該心滿意足了。
說到姓名,不過就是一個符號,爸爸既然請人起好了,你應該感謝爸爸,也代我感謝爸爸。請你和爸媽放心,你的爸媽,也是我的爸媽,今生今世已經注定,不可能改變。
最近訓練很緊張,但我完全能適應,吃得香睡得甜,唯一的遺憾就是不能立刻回去看望你和我們的女兒。
祝福你和我們的小金心!願你早日康複。請代向爸媽問好並致以衷心感謝,為了你和娉婷,他們一定很辛苦,請他們多多保重身體。
forever love you deguang
1994年11月x日
傅宏有點羞愧,覺得自己不如女婿胸懷寬廣,站到他麵前人就會矮下去不少。他又感覺欣慰,認為女兒有眼光,找的男人優秀。他把信驕傲地讀給妻子聽。
何德香聽罷信,笑道:“你的擔心本來就是多餘的。這樣的女婿,你打著燈籠也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