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宏正往盆裏裝山芋稀飯,聽見女兒叫爸,就放下勺子。
珍珍從背後撲過來抱住他,頭抵住他的腰哭道:“爸,我錯了!嗚嗚。”
傅宏兩眼濕潤了,轉過身,蹲下來,用手給女兒擦淚,輕聲說:“好閨女,曉得錯就行了,別哭。其實爸也很後悔,也有不妥當的地方,不應該在你吃飯的時候說你。”
珍珍哭道:“不怪爸,怪我。”
何德香聽著,歎了一口氣,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果然是玉不琢不成器,鐵不打不成具。經過這場小風波,傅智這艘小船漸漸揚帆向前,駛上了正途。
隔了一個星期,傅宏瞞著女兒,又到阮老師家去了一趟,還帶去十六個新做的豬肉藕餅。聽說珍珍這些天上課注意力比過去集中,回答問題的積極性也比過去高,他眯起眼咧開嘴笑著感謝老師,又請她繼續關心、督促。
阮老師笑道:“聽說傅智是你們抱來的?”
傅宏點頭。
阮老師感歎說:“我真佩服你,這樣關心伢子的學習,許多親生子女的家長也做不到。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呢?”
傅宏脫口說道:“我們既然做了她的爸媽,就要想到她一輩子的幸福,不能害了她。用她媽媽何德香的話說,那樣就是作孽。”
阮老師非常讚許,說:“你們都感動我了,放心,我會督促她的。”
她沒有食言,此後一直關注著傅智的思想品德和文化成績,直到小學畢業。
珍珍還得到一個人的幫助,就是德光。
不過,近幾天,她跟德光正鬧別扭,起因是她跟玲玲的矛盾。
玲玲性格溫和,本來跟珍珍相安無事。一天,幾個女生在操場玩皮球,玲玲搶到了,珍珍大叫:“給我、給我!”另外一位跟玲玲同座的女生也大聲叫喚:“玲玲給我!”玲玲便把球投給了同桌。珍珍非常不爽,氣鼓鼓地離開了操場。
其實,玲玲對珍珍也有看法,有一次,珍珍給她畫過豬頭臉醜像,被班上同學哄笑,玲玲讓她承認不對,珍珍就是不肯。事情雖然過去好久了,玲玲卻記得呢!這次不傳球給她顯然是故意的。
這天放學的時候,珍珍在路上碰見德光、金山,就告訴這件事,請他們評理。
金山說玲玲不跟鄰居親,反而親外村人,做得不對。
德光說,這件事不好怪玲玲,她搞五湖四海,很好。他問金山:“親外村人哪裏不對?”
金山說不出具體道理,隻好耍賴說:“玲玲就是不對。”
珍珍懷疑德光偏向他的堂妹,因此很生氣,好幾天不理他,有難題也不問他,去問金山,還主動公開跟金山搭訕,故意氣德光。
德光一時沒辦法讓西北風轉成東南風,隻好等機會。
這天,機會終於來了。
小秀本來跟珍珍很談得攏,上學放學經常同去同來。她們對新讀一年級的德輝都有些感冒,對他的主動搭訕也不理不睬。因為記著傅宏掀小橋發狠的事情,德輝不敢對珍珍怎麼樣,就想報複一次小秀。哼,你們不理我,我要叫你們記得,我不是好惹的。他想到一個歪點子,留神察看了現場,做了必要的準備。
這天一放學,他就衝在前麵,來到三家村,躲在一個牆角,看見小秀過來,便飛快的跑到三家村東邊的墳地,在墳地東邊斜坡下一片高草後麵埋伏下來,拿出預備好的彈弓等候著。
一陣腳步聲過來了,德輝悄悄地舉起彈弓,瞄準靠路邊那棵苦楝樹朝路邊的一根樹枝,發了一顆小瓦子。那樹枝上有一個拳頭大的馬蜂窩,窩上歇息著5、6隻馬蜂。它們被驚動了,飛離蜂窩,尋找仇家,看見路邊走動的女孩,認定是她搗蛋,就撲了下來。
聽見“啊呀”一聲聲音不對,德輝吃了一驚,慢慢地抬頭探看,看清楚來人是珍珍,不禁嚇了一跳,又伏進草叢,不敢聲張。
珍珍被馬蜂追逐,一邊逃跑一邊用手亂揮著驅趕,耳根後麵還是被刺了一下,疼得大叫。
這時,德光、金山、關喜都來了,小秀、玲玲、明德尾隨在後。
原來,小秀在三家村突然內急,隻好找地方解手,走在後麵的珍珍反而超到了前麵,李代桃僵了。
德光他們幾個男生見珍珍危急,趕緊脫了外衣,揮舞起來,終於趕跑了馬蜂。德光上前查看珍珍的傷情,見珍珍脖子被刺中一點,蜂刺還留在裏麵,連忙掏出一個別針,掰出針尖,又讓關喜掐了幾個葎草頭來,自己把別針在一個草頭上插了幾下,就聚精會神地給珍珍撥蜂刺。
金山插不上手,隻能站在旁邊觀看,忽然問珍珍:“你怎麼憑空惹馬蜂的?”
珍珍沒好氣道:“我哪裏會惹它?”
小秀她們圍上來,說:“奇怪,馬蜂平時從來不亂刺人,今天怎麼發瘋了?”
珍珍突然想起一個細節,指指楝樹說:“那根樹枝好像被什麼東西碰了一下,沒看清東西是從那邊飛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