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個女孩在我身邊坐下,我轉身一看,女生燙著大波浪卷發,頭發染得金黃,耳朵裏塞著耳機,音樂開得很大,幾乎能聽到在聽許巍的歌,嘴裏還嚼著口香糖之類的東西,一身的名牌,這樣的打扮下也掩蓋不了眉宇間的哪點稚嫩和慌張。
看我也一直無聊,就跟我搭訕。原來她不是做人流的,陪自己的姐妹過來,說是手術已經做完了,可是那姐妹哭得厲害,還不肯要她陪著,她不敢走遠,隻好出來這邊透透氣。
“你也是來……做手術的?”她斜眼打量著我,好像看外星人一樣。
“不是。”我淡然的說,畢竟不認識的人,不想過多搭話。她估計是見我也不怎麼想搭理她,就自己起身離開了。
“誰是餘忘的家屬,過來帶餘忘去輸液……”聽見護士朝等候室叫喚,像欠她錢的樣子,我連忙過去攙扶小雅。
隻見小雅臉色蒼白,看不到一點血絲,整個眼窩下陷,眼睛無神,虛弱到一陣風就可以吹倒。扶著小雅,我感覺小雅走路都是飄的,一點力氣也沒有,看小雅艱難的挪著步子,我想背小雅,被小雅拒絕了。
“夢,我自己可以走。”小雅艱難的說著,仿佛說這句話,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我扶小雅去找醫生輸液,小雅一雙大眼睛一直空洞得看著輸液瓶裏一滴一滴滴下來的藥水,眼睛都不眨一下,看著看著,眼淚就無聲的流下來。
好一會兒,小雅撫摸著自己的肚子說:“我的孩子,沒了……我親手……殺了他……他……會恨我吧……”小雅說完,別過頭去,讓眼淚一直流著,流著。我隻是輕輕的握著小雅的另一隻手,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小雅,或許,這個時候小雅更多的,是需要述說吧。
“夢夢,你知道嗎?我是多麼殘忍,醫生給我下半身打了麻藥,讓我感覺不到痛苦,可是我的心,我的心還在跳動,我感覺得到我的心快要死了,我的孩子他是可以感覺到疼痛的,他沒有我那麼幸運,他沒有打麻藥,夢,他就是這樣活生生疼死的。”小雅說著情緒有些激動,這一天的小雅,眼淚好多,好多。
“我明白,小雅,不要想太多,你這是為了他好,他不會怪你的,我相信,他一定可以投胎到一個好人家……”我拍著小雅的手背安慰著小雅。我知道,小雅根本聽不進去我說任何話。
小雅用那雙哭得紅腫的眼睛看著我,又說:“當醫生用那些冰冷的器械在我下麵攪啊攪的,我就特別恨,恨我自己為什麼連我的孩子都保護不了,我真想跟他一起死了算了……我祈求醫生給我全身麻醉,讓我感覺不到醫生手裏傷害我的孩子的動作,或者給我開幾片安眠藥,讓我吃了就永遠睡去吧,醫生罵我瘋了,是的……夢,我瘋了……我就是不知道我還活著做什麼……”小雅說完就要去把輸液的針管,被我製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