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我們又去逛了奶粉店,還有嬰兒床。店員看到我們兩個學生進去,也沒怎麼搭理,想著估計是兩個好奇的丫頭進去參觀而已。小雅在一個粉紅色的嬰兒床邊聽了下來,嬰兒床裏放著一個芭比娃娃,小雅一拿起來,這個芭比娃娃就發出聲音:“爸爸,媽媽,爸爸,媽媽。”娃娃模仿著小孩子的聲音喚著爸爸媽媽。
小雅錯愕的放下娃娃,想離開,又轉身輕輕的撫摸著娃娃,隨後看看了自己的肚子,轉身跑開。
我知道,小雅哭了。
這是,絕望的眼淚,愛的眼淚。
我隻是拉著小雅的手,一言不發,我知道,這個時候,語言何止是蒼白,每一個字都會加劇小雅心裏的痛苦。
一連這樣過了好幾天,終於在一天放學的時候,小雅攔下我,說有話要對我說。我們到了教學樓的頂層,平時這裏幾乎是不會有人來的。這裏可以看到全校的風景,隻是,我們都無心欣賞風景。
“我決定不要這個孩子了。”小雅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如釋重負。
“你帶我去醫院吧,夢夢,我希望你陪著我。”我看不出來小雅臉上的表情,就連說話的聲音似乎都沒有任何的情緒。
小雅走到樓的邊邊,我連忙想上前去拉小雅“夢,別過來,我不會想不開的,你放心。”我停下腳步,卻也不敢放鬆,我真的很怕,很怕小雅想不開跳下去。
“夢,我想過要跳,你知道嗎?我的孩子,他還來不及看看這個美麗的世界,就要被我毀了。可是,我想想,不讓她來到這個肮髒的世界,也是好的,不是嗎?”小雅背對著我。
是啊,這個世界是美的,可是,也是混亂不堪的。
“小雅,我會陪著你的。不管任何時候,我都會陪著你的。”我堅定地對小雅說出這句話,我知道,這不僅僅是一句話,而是我對小雅的承諾,字字真心。
傍晚的風,是涼的,更涼的,是因為我們自己的因素給自己的心加上的殘酷砝碼,我們甩不開,也很難坦然接受。
那天,小雅就這樣背對著我在樓頂上站了很久很久,我們誰也沒有說話。
如果沉默可以掩埋傷痛,那麼我們或許真的應該沉默,繼續這最簡單又最難的事。
校園裏的廣播放起張靚穎的《放下》:
看黑夜看起來很疲憊
下弦月蒼白蔓延
聽思念聽起來很遙遠
寂寞流過了血液
等安靜了時間迷蒙了光線
回憶碎片在翻飛
愛他退過底線的愛他
放肆的謊言喧嘩
刺進胸口猛劃開一道傷疤
愛他我不要繼續裝傻
淚水燙傷了掙紮
放不放得下
夢凋零濺起沁涼的淚
此女沉默無聲凜冽
是終點脈搏緩慢凍結
凝固崩潰了瞬間
等安靜了時間迷蒙了光線
……
這條街已無盡深邃
一場雪覆蓋一切
……
小雅啊,這道猛刺進你胸口劃開的這道疤,什麼時候才會好起來呢,如果冬雪會覆蓋一切,是不是也不排除它會冰凍你本來就不溫暖的心?
冰天雪地,終究很難讓人聯想到櫥窗裏的溫暖,難道,每一個等愛的女子,都是賣火柴的小女孩嗎?
阿俊找我問過小雅的情況,說是看到小雅最近很不開心,心事重重的樣子。我也隻是打著馬虎眼,說了跟沒說一樣。阿俊覺得很失望,以為從我這裏至少可以打聽到什麼。
看著平日裏阿俊風雨無阻對小雅的好,讓我更討厭胡勇那個王八蛋,如果小雅肯回頭,那個叫阿俊的男孩,一定會把小雅當公主一樣,放在心坎裏疼。
可是,放棄和堅持,同樣需要勇氣。
而對於女孩子而言,總是要過了歲月,年華盡失,被傷得遍體鱗傷的時候,才會回頭看看身後曾經有過誰,現在還有誰,誰又會始終不離不棄陪在自己身邊。女孩子們,都是要累得喘不過氣來,才會轉身,可是,不是每一次轉身都換來真愛和他正好在等待,也不是誰都會在原地等自己吧。
現在的小雅,或是我們,都不肯回頭,就算身後再溫暖,都不想回頭,因為我們深知,身後住著溫暖的同時,也住著不公平。是的,這樣對守護在身後的那個人來說,是不公平的,憑什麼他們要承受我們一路的傷痛,要拾起我們的情緒,為我們擔心,替我們鋪開將來的路。
每一個認真愛過的人,都配擁有一個幹淨溫暖的人生。這期間,包含了所有的的不忍,因此,再難,再累,咬咬牙,也就堅持下去了。
就如我的座右銘,再艱難的旅途也要驕傲的走過。
等等吧,等太陽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