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昀傾的軍隊人數少,是不敢正麵應敵的,誰知他在箭落之後,竟聚氣用指朝河裏輕輕一點,那河麵上便結成一道厚厚的冰。
重陽大驚,卻不敢帶兵衝過去,生怕昀傾使詐,讓冰又瞬時化開。
昀傾早有所料一般,笑了笑:“帝座不是恨不得我死之後快麼,怎麼鋪好了路也不過來?”
重陽倒是不受這激將:“這問題你不該問本座。自己鋪好的路,自己怎不過來?莫非是怕那無桓宮主再次叛變,等你入了河心,再從後頭殺你個措手不及?你別忘了,還有誰能給本座通風報信,讓我去帶走阿瑤的?”
昀傾轉身,麵朝故存若的方向,一言不發。
重陽還不忘補上一句:“本座是三十萬的精兵,無桓宮主向來最能識清事態,見機行事不是?”
此時坐於岸邊煮茶的宮主,才聞聲悠哉悠哉的站起來,拂了拂身上的細雪:“殿下不信我?”
昀傾頓了半響,堅定道:“信。”
本來這狀況,也是不信也得信的。但故存若眼裏還是蕩漾過一絲難得的波瀾:“好,既然帝座不肯過來,那我們兄弟二人隻好上門討教了?”
昀傾微微頷首,便見兩人齊齊飛身而起,朝重陽的軍隊裏射去,身後的仙界兵軍也隨後跟上。
雖說昀傾與故存若的兵力加起來隻有重陽的三分之一,但他們毫無預料的正麵而上,英勇無匹,倒是打了魔軍一個措手不及。
故存若帶兵衝向敵方陣營,可因我的魂魄再不需他體魄供給,他的命自然也就不再金貴,沒有了重陽的忍讓,他不敢大意馬虎,劍進一尺,他必退一丈。
故存若的的確確是我認識的人裏最最惜命的主。
而昀傾則是身不偏倚,輕輕的落定在重陽麵前,反手從脊背裏一抽,破麟戟便再現於世。
重陽環視周圍潰敗的魔軍,又望了望昀傾手中的破麟戟:“三拳終究不敵四腿,你們既已逞一時威風過了岸來,本座定讓你們無命歸去!”
白綾裹住了昀傾的雙目,卻掩不住他平靜的容姿,他站在那裏,淡定從容的握著長戟道:“我,本就沒打算活著離開。”
我善識口型,哪怕站得再遠,我也知道他說的什麼。此話一出,我心中頓沉,不管不顧地朝昀傾跑去。
誰知剛跑到半路,突然被一毛茸茸的東西卷起,腳下一空被提上了岸去。
“放開我!”我不停地抓咬那毛茸茸的東西,竟發現是那物是條白花花的狐狸尾巴。
狐狸的聲音尖利刺耳:“祝瑤!你給我清醒一點!你知不知道你在這裏毫無用處,隻會添亂!”
被她劈頭蓋臉的一罵,我有些癡愣愣地停下撕咬的動作:“亂?我如今除了重陽,還能亂得了誰的陣腳?狐狸你一向機靈,應當高興我前來才是。”
狐狸暗呸了我一口:“你這傻子,你可知昀傾知道真相後,一直發了瘋的尋你?你應當清楚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的,以前我們可以瞞著他,就是怕他失了理智。”
我皺眉不信:“他來尋我,大抵是要我做人質,讓重陽放我師父的。”
嘴巴向來伶俐的狐狸,此時也吞吞吐吐:“這事……這事的確是殿下與宮主商議的,但宮主總是擔心殿下不忍心拿你性命來賭,才會叫重陽將你劫走,換來兵符。總之,現在不是扯這些的時候,我隻問你一句話?你願不願殿下活著?”
“願!”我也不知怎麼的,道得竟如此堅決不疑。
狐狸順了順我的背:“這就對了,事到如今,你還是匿起來為妙,叫殿下看見了,準得分神,快走吧。”
我點點頭,正欲起身,身後卻突然傳來一鼓殺氣極強的靈氣。
噌的一下,狐狸推手替我擋去,我回頭看去——竟是星索!
她立在不遠處,麵目陰冷而又猙獰,這還哪裏似個神仙。
“祝瑤你個賤人,我去殿裏找了你一圈,你不在,倒是讓你逃過一劫。我琢磨著你許是又來這裏演苦情戲了,結果還真叫我猜了個準!你怎麼不跑到昀傾身邊哭喊上吊啊?”
我冷漠地打量著她:“若是叫昀傾見了你這副模樣,他定會失望至極。”
“失望至極?哈哈哈……”
星索張嘴癡笑良久,方才又揮淚訴道:“若不是你,他又何故對我失望?你知道你轉身走後,我過的是什麼日子麼?自他知道真相後,我日日都央求他原諒我。然而他隻是一把抓過我的手腕來,勒得生疼,你知道他對我說什麼麼?”
星索瘋瘋癲癲的癡笑著:“哈哈哈……他說,每每想到與我共著紅衣的樣子,就後悔曾經從那睚眥口下救我。他親口說的……親口說他後悔救我……意思就是,哪怕我死也不願認識我!可若不是你,他又怎會知道我是假的晚晴?”
說罷,她翻身朝我一掌揮來,卻又被狐狸一尾巴掃開。
星索惡狠狠地道:“你少管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