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對他最後的一點報還。
讓他了無煩憂,又有人結伴地雲遊四海。
我低頭拾起靴子,一腳一隻塞了進去,再慢慢扶著床梁巍巍顫顫的站了起來,腦袋騰然一陣暈眩。
稍穩了一會兒,又試著慢慢一步一步的騰挪走去。經過他身邊時,他突然抓住我的肩膀冷聲道:“我說了,脅迫重陽我這點我都可以放你一馬,可若這是重陽的孩子,你就走不得!”
臥房門口,是疾風呼嘯,一半霜雪一半溫暖,而我毅然決然地朝外跨出一步:“你說這孩子是誰的,這孩子就是誰的。可孩子四個月了,墮胎不易,這點你可親口問問鶴還大夫。”
昀傾轉身還未開口,鶴還已道:“祝姑娘說的不假。四月墮胎,對母體損毀嚴重,甚至有生命危險。”
“所以,你若是真的要攔我去路,就一刀殺了我。反正對我來說,墮胎與死並無二別。”我說著,就步履踟躕地向院門外走去。
我沒有收拾行李,什麼都不用要了。
星索看著我遠去的背影樂得自在,蓮心卻是心中悱腹,猶豫了很久道:“主人,她不在的話,我們真的少了些勝算,而且她腹中……”
還未道完她又覺自己想法殘忍,生生止住。
昀傾依舊靠在他臥房的門口,雙手微微有些顫抖:“站住!”隨即,他站在身後數尺,兩指一並,靈氣聚而欲發!
我步履不停,一步一步艱難的在雪地裏前行。耳邊隻有呼嘯而過的冷風,夾著鵝毛大雪拍麵而過。
“昀傾,要殺我就殺了吧,我出了這個門,就各走其路。我不會對你的收複之事橫生枝節,你也再不要過問我過得是壞是好。就這樣兩不相關,才逍遙自在!”
說完,就隻差那麼一步就跨出那高高的門檻,但飄飛的霜雪裏忽然劃來一到罡風烈氣,直指著我的後背!殺意了然!
我頓住腳步,把手覆在肚子上,輕輕笑著,等待這遲早都要來的報應!
噌的一聲!
幾縷青絲從我身前飄散而去,他兩指就抵在我發前半寸,霍然停住。
為什麼又不殺了呢?
我緩緩轉身過來,看著他平時如霜裹霧的眼裏如今晶瑩明澈,漣漪不絕。
他嘴角有些不自然的拉扯,喉嚨裏發出的聲音是悲到極點的無奈,他字字分明,說得艱難無比:“祝瑤,這是我最後一次放過你!最後一次!”
我輕輕的點頭,看著漫天的鵝毛飛雪,笑得宛若驚鴻:“嗯,那殿下自己多多珍重。”
說罷,無邊的絨雪裏多了幾抹豔麗花紅,借著冬風漫無目的的越飄越遠。
第一次沒有帶著水明,去了別個地方。雖然我並不知道,別個地方究竟是在哪裏。
但孩兒的名字已經想好了,就叫雪遙。
龍吟作淚隨風去,唯留天地雲雪遙的“雪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