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不甘,後悔,自責,妒忌在心中釀成一團火焰。狠狠地看著他身旁的女子,竟沒有哪一分溫度肯舍得離開……
盯得久了,約莫是動了胎氣,突然隱約的覺得肚子裏有些刺痛,不自覺彎腰用手輕力按住。
昀傾看過我手上的動作,似乎流露出幾分懷疑和關切,但這細微的神情,伴隨著燭火晃影一閃而過,放佛隻是我的錯覺而已。
事到如今,我隻有孤注一擲,為了孩子我也要破釜沉舟。他什麼都不會相信對吧,但如果我重新拿出以前歹毒對他的樣子他是否能重新相信了呢?
對不起昀傾,如今,我隻能這樣了,我也是不想這樣的??從來都不想??
我用手覆著肚子,又硬撐著對上他的目光,眼底裏神情一換,變作沒有半分怯退的要挾:“走?我如今打定主意是要留下來的,如果你實在不肯收留,我踏出這門就告訴那個天底下唯一打敗過你的人,你信不信!”
他眼神與我對峙著,眸光微霧,卻更加犀冷無比:“那今朝就殺了你呢?”
猛的肚腹裏一陣絞痛,令我指尖都在顫抖。這小孩莫不過三個月而已,就懂得聽話了?我覆著肚子,咬牙堅持著眼裏的狠絕:“那你便動手呀!反正左右都是死!”
語過,突然異風驟起!他人影一閃就到了我跟前,兩指一並放在了我的喉上,他眼底裏猶如寒星隕追,逝不可及:“你以為我不敢麼?”
兩行清淚從我眼裏流了出來,我突然想起死去的尋昳……嗬,我以為我對於昀傾來說,是獨一無二,最為特別的。
可今朝看來,我與尋昳如此相像。
走到這一步,我真想知道他會不會下手,我和尋昳和別的女子,是否都相差無幾?
我微笑著,上前半步,他眼中一驚,手也隨著退後幾寸。
“人都走光了,為何還不動手呢?”我癡癡的問。
他眼底裏霎時全是惱怒,忽覺他丹田聚力,一股寒氣緩緩凝上指尖。
我冷笑道:“桃花爛賤好養,能至她於死地的辦法並不多。要麼讓她枯竭而死,要麼直接碾成粉末。萬不要像上次一樣,凍住了又任我化開。幹脆一點,凍住後直接打得灰飛煙滅好了。”
他眉梢微挑,怒火被我調戲得無以複加,他嘴角輕動,堅決無比:“好,那我便如了你的願!”
霎時,一股再熟悉不過的霜凍之氣帶著破竹之勢從他指尖噴薄而來!如此的迅速,如此的果決!
而我在眼裏,這一瞬突然變得很慢,慢得使我能在那刻,能清楚的看見那晶瑩的霜花覆上我的喉嚨,紮入我的皮肉,浸入我血脈。
一寸一寸!封住我的雙唇,凝住我的訣別,爬上我的鼻尖,凍住我的呼吸。最後再攀上我的睫毛。
直至,在凍住眼簾的一瞬,我透過層層霜花似乎窺破他眼裏歸於平靜的漣漪……
他帶著些無奈,或又藏著些歎惋?
可終究看不真切了,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是最寒冷無際的冬野。
我靜靜地等著,等著寒冰裹覆我的全身。那冰花正躥上額頭時,突然聽見蓮心一聲大喊:“主人快走,重陽來了!”
寒氣瞬時停住,我目光因為霜雪遮蔽,身子就沒重心的一斜,恰恰被一個溫暖的臂彎接過。
我知道,那是昀傾的懷抱,有我最熟悉,最眷戀的溫度。
隨即,隻聽嘭的一記踹門聲,重陽的聲音如雷貫耳,卻又深沉如鐵:“把人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