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情的聲音與昨天關切的樣子大相徑庭,他究竟是何意圖?
反正從他昨夜緊張的樣子來看,他似乎並不希望我出事,今天的威脅也不像是憑空說說而已。
可拋開別人不說,我自己是是真的需要離開。崇木說得對,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我望著他袖子裏慢慢飛出的東皇鍾,重重的點了記頭。
我遊魂一般的走在初滿的路街上。猶豫著,猶豫著,最終還是來了鬼界。
世界之大,卻隻有這個地方的月亮永遠圓滿,隻有在這兒寒月毒才能永遠壓在體內安安穩穩。
若是我珍惜身子,注意休養,少動靈力,這孩子還是能順利生下來的。隻是不知,這一胎究竟得懷多久?
畢竟,妖和仙的結合,醫書上從不曾記載。
走不了不遠,我就不許自己再勞累。停下腳來在街邊酒樓裏獨坐了一桌,挑了好幾個小菜。盡管菜色豐富,任然是提不起胃口。但低頭看了看幹癟癟的肚子,還是一口一口的吃了下去。
唔……味道比起重陽的手藝差了老遠,就算不與他比,趕我的手藝也是有一截的。
重陽如今找不到我,估計已經瘋了把。
故存若呢?他想必也很失望。我走了,他以後拿什麼威脅重陽,製約他的行動。
小碧根呢?當是已經在被師父戳著腦門不停數落了。想到這裏,嘴邊又掛起一絲難得的笑意。
“客官,一共三兩銀子,小本生意,還望姑娘先把帳錢結了!”小二拘笑著。
“嗯。”我從包袱裏掏著,幾件衣服、還有崇木給的五十兩盤、還有用錦緞裹了好幾層的水明。
這就是我的所有盤纏。
而崇木,真真是個敵友難分之人。說他殺人凶狠,威脅之詞也是順口就來,可迄今為止,他救昀傾,盜原丹,逐我下界,竟沒有一件是對我不利的。
還是說??這隻是巧合?
小二不耐煩的看了我一眼:“姑娘?把賬先結了吧。”
我抽回神思,不再多想,趕忙掏了三兩碎銀子遞去,那小二立馬笑著:“客官慢用,慢用”
我點點頭,望著那根本不夠我開度的銀兩,暗自發愁。
看來終究是要找個人庇護的,我拉過那轉身欲走的小二道:“唉你等等,我可否向你打聽件事?”
剛收了銀子,他也不好推拒,耐住性子道:“客官您請問。”
“我就想問,要進昀公子的府宅除了相劍可還有別的法子?”
小二傳來一個訝異的眼神:“您想進他房子裏幹什麼?”
我苦笑:“討口飯吃。”
小二擺手說:“噢,討口飯吃的話,這個好說!最近昀公子府宅裏就招廚子,說是昀公子三日後要娶親了,府內廚子人手不夠,要是姑娘能經得住辛苦,不若去試試打個幫手?”
“你說什麼?誰要娶親?”
瞬時覺得頭重腳輕,小二的諂笑的變得疊影重重。
小二顧慮的看著我,約莫是我麵部過於猙獰,他生生退後兩步結結巴巴地說:“自然是昀公子??”
“娶誰?”
“這……這小的就不知道了。隻是聽說昀公子是一見鍾情,第一次見那姑娘,就決定了這門親事。”
“不會的……他斷然不能輕易喜歡上別的女子!像胭脂那樣漂亮的女子,他不是亦不會留戀麼?”
“就算會喜歡……就算會喜歡……他這樣一個沉著冷靜,慎思多慮之人,怎可能突然就一見鍾情!”
“姑娘你衝我嘀咕什麼?又不是我娶媳婦!再說了,你這說得好像你和昀公子很熟似的!”小二一臉鄙夷的看著我,如同看一個路邊的乞丐,轉身走了。
我張惶的看著一桌子的小菜,顫顫地伸手夾起一塊醋溜白菜,酸酸的不說,含在嘴裏更有幾分苦澀。
不甘心,為自己,也為將來的孩子!真的不甘心!
脊梁上像是在這冬月裏灌了雪水一般,徹頭徹尾寒冷如霜,緊接著又爬過千萬隻急躁的螞蟻,撓得我渾身戰栗。
心裏走火入魔般隻有一個念頭——我如今不能沒有他,孩子也不能沒有他!不能!於是,逼著自己一口一口的把點的菜全都吃進肚裏之後,就朝著劍閣的方向去了。
若不是親眼所見,我必定不會相信昀傾是真的要娶親了。
府宅外沒有人頭聳動的隊伍,因為他此月都不相劍。
他派人閣中隱衛守著府宅各落,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這麼大的手筆,想來就隻為迎娶他一見鍾情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