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索冷不禁一個寒顫:“你是說?”
“‘孤’……可意單獨,‘彳亍’二字一合便是行。‘孤行’……”話還沒語完,星索腳一軟,從橋上慢慢的陷了下去,如沉沼澤。
“昀傾!昀傾,拉我一把!”
“昀傾……救我……”
而她無論怎麼呼喊掙紮,昀傾都聽不見,像是慢慢的被吸入了截然不同的世界裏。
不過須臾的時間,從腳踝,到膝蓋,及腰部,最後被橋隻吞得剩下半個腦袋。
她還在竭力掙紮著,卻無從借力,愈陷愈深。
昀傾這時還在思著:“孤行……我們卻兩人……星索,我們折回去吧,這橋多半有古怪,估計是斷人追殺所用,上不得多人的。”
語罷,他伸手去拉星索,卻空無一人。
“星索?”他方覺不妙,大吼一聲。
可事到如今,這寬長的拱橋之上除了他自己,還會有什麼人呢……
昀傾終究還是猜晚了。
朝陽映著初露,金蟬鳴得熱聒。柳葉兒紋絲不動的垂在枝頭下,曬得微微有些發卷。我心裏估量著,夏日快到了。
我臥在床上喝了重陽的方子,舌尖上氤氳著蜜餞的清甜,望著窗外發呆。
已距昀傾出逃後的半月,崇木卻從未向小碧根討過血丹,也不知昀傾和星索在裏頭過得好與不好。
可我也隻能幹著急,身子不好,這些日子剛能下床,卻也走不得幾步,邁不出院落。
“圓一,幫我拿件披風,我想出去走走。”我輕喚。
圓一踮腳,替我從櫃子裏翻出件紫紗披風替我合上,又小心翼翼地扶我起來。
圓二尖尖耳朵耷拉著,一副懨懨的樣子道:“別人穿薄衫還嫌熱,姐姐倒是穿了外套還覺冷。”
怎麼不覺冷呢?身子裏的血液被掏去一半,饒是重陽醫術精湛無雙,也隻能回天乏術。
我站起來,走了幾步,隻覺精神尚可,忍不住要進東皇鍾內看看那兩人。
“待會重陽來,你們就道我乖乖喝了藥,更衣睡下了。”我回頭道。
“你要去哪?”圓一眼神憂鬱,似是擔心我在這驕陽裏站久了就會被曬化一般。
“小孩子,不許多問。”語閉,兩小夥憂心忡忡看著我,登雲而去。
故存若坐在書房內觀冊,而狐狸很是賢淑的在一旁幫他研墨。時不時替他搖扇幾許,倒真是恩愛的不行。
我提著披風,跨過門檻,狐狸便笑眼相迎:“喲,外麵人東傳西道的,還說你活不長久了。卻沒想到,這才過十來日你便下得來床。是該誇帝座醫術無雙呢還是該說你係人心切?”
說罷,她故意撇著我巧笑一陣。
我隻是一拂長袍,不請自座。“不過是小傷罷了,閑言碎語你們還要當真?”
故存若放下冊子,仔細觀了我的氣色,歎了口氣道:“你這麼急著來,應該想來問我,為何不取血丹給星索和在菜裏,讓昀傾繼續服用?”
蒼白之唇輕啟:“正是。”
狐狸眼簾子一撲朔,滿臉都是歎惋之意。“哎……不是我們不肯幫。崇木進去探過了,雙雙不見蹤影。又聽說你病著,不敢告訴你。知道一見你,你便要問及此事的,所以這些時日,我們都不敢去見你。”
“什……咳咳咳……咳咳咳……”我捂著嘴,眼裏尤驚轉痛,咳嗽連著肺腑,咳得很是凶猛。
狐狸眼裏一慌,連忙替我倒水。我寧心控製好喘氣方才滿滿好轉,接過那一杯野菊枸杞,潤了潤。
“沒找到人是什麼意思?兩個大活人裝了進去,怎就沒找得到!”我道。
故存若隻是淡淡的說:“東皇鍾內別有乾坤。以前我聽老一代的仙人說過,東皇鍾乃上古神器,靈性極佳,不喜殺戮。以前有人為避禍而入,追殺之人也隨他進了去。結果,幾十人而往,卻皆彌散。有仙君說,這便叫分曉。”
我心中一沉,癡癡然道:“分曉?也就是說,東皇鍾不喜我找到他,我自然就找不到?”
狐狸撇嘴:“晦氣!你怎麼知道東皇鍾要阻你找他!”
我騰得一下站起來。“對,不說這些晦氣話,不試試如何知道!”
故存若卻身形一晃,攔於跟前。“你可想好了,此鍾有廣智,萬不是你我可以揣測。崇木斷是相助之人都迷路了去,你又有幾分勝算能摸清這鍾的脾性?”
這番話,猶如醍醐灌頂般點醒了我。崇木……崇木找不到,可能是因為故存若真的對昀傾別有所圖。利用他的仇恨,助自己登臨地位?
我心裏猜著,卻也不露神色,隻是有些心不在焉的道:“多說無益,試過便知。我有出陣的口訣,迷路也無妨的,讓我進去吧。”
故存若寄了一眼,劃過我蒼白的臉頰,終於袖中一揮,東皇鍾在眼前便若正午烈陽一般奪目異常。“此鍾從此便還與你了,望你得願而返。”
我點頭,二話沒有,鑽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