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傾,那隻曾經纖塵不染的白龍怎可以如此狼狽的被別人欺負!怎麼可以!
舌頭都被自己不自覺的咬破了,絲絲血腥氣蔓延在唇舌之間。我隻是含笑對勤衛鞠了一禮,領著星索走遠了。
夜裏,玄淩殿的膳房格外的明亮。燭火溫暖的遊蕩在每一個角落裏,像是什麼都能被它瞧個透徹。
重陽依舊靠在桌上支著額,慵懶的道:“想學做什麼呢?”
“粥。先學點簡單的。”我魂不守舍地把鍋碗涮了一遍,他才伸了個懶腰走過來,擼起袖管開始拾弄起來。
“粥確實好做。不過得用心做,一刻不停地攪拌,才不至於幹糊。”他別有用意的笑著,看得我心頭猛然一哆嗦……
“想做甜的鹹的?”重陽正在我楞神的時候突然問道。
“鹹的。”我脫口而出。昀傾一向對糖人啊什麼的,很不感興趣。
重陽眼裏閃過一絲怪異的表情。糟糕,我怎麼那麼笨呢?怎麼就答了呢?若是要折磨白龍,何故管他甜的鹹的……
遂立馬補了句:“他愛吃甜的,可我偏要他吃鹹的。”重陽睨了我一眼,我喉頭一緊,忽覺方才有些欲蓋彌彰了。若是此時能尋得一針線,我就立馬把嘴縫起來!
“阿瑤如此記仇,我倒是第一次見識。”他嘴角勾著,埋頭配著食材:“大米,糯米,雞脯,香菇,少許薑蒜。”
他一邊做一邊囑咐:“文火慢燉,人一定要守著。你來試試,先把薑切碎了。”說著,就把刀遞了過來。
“我?”我縮著腦袋問。
“難不成這屋裏還有別人?”他漆黑的雙眼撲閃了一下,是極為亂心的那種好看。
我看得一時有點迷醉,就這樣恍恍惚惚地接過刀來,對著那塊薑繞了半圈,終於噌的一聲!手起刀落,薑就成了兩截。
好使,我顧不及重陽有沒有讚許,隻再一次手起刀落,手起刀落,薑就這麼開始碎了。
正是玩的開心,誰知握刀的手突然附上了冰涼的指節,撇頭一看,重陽就站在我身後,一手覆在我握刀的手上,另一手按著殘缺不全的薑瓣。
“帝……重陽……”
心砰砰砰的跳著,一種陌生而又久違的感覺,很是奇怪。
那蒼白的指節微微用力,薑塊就細細的劃開一片,薄如蟬翼,通光透火,妙不可言。
“先切成片,再切成粒,最後剁成沫。就像這樣。”他熟練的握著我的手,揮著刀。然而,一股酥麻的感覺自手心開始,一直傳到了胳膊,連緊貼著他的後背也是汗毛豎起。可看著他認真的樣子並沒有放開的意思,隻好任憑他握著。
就這樣握著,把薑、蒜、肉絲、香菇一一的切好,直到不知什麼時候勤衛突然進來。
“帝座,故存若來了,說有要事相商。”
我想鬆手,卻掙不脫那不重也容反抗的力道,蒼白的指節依然握著我的手,一刀不快一刀不慢的將最後一點切完才抬起頭來對著勤衛道:“讓他進來吧?”
勤衛不可置信著:“就在這兒?”
重陽點頭:“順便可以一起喝粥。阿瑤,你就看著火候,慢慢熬。”
“哦……”他這一退,我手上才慢慢有了知覺,冰冷和麻木褪去之後是種滾燙的灼熱,一直燒到臉頰,奇怪極了。
故存若進來,一身淡藍的衣抉好不閑情自在。他身後跟著個穿著寬碩鬥篷的男人,整張臉罩在了連衣的帽子裏,看不真切。隻是那樣子,總是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重陽的眸子慢慢的掃過那個古怪的黑衣人道:“宮主的新侍衛?”
故存若搖頭,毫不客氣地坐在了重陽對麵道:“不,他算舊部了。前些天的那一仗,他被天兵的弓火而傷,才成了這樣子。”
重陽睨了那怪人一眼,那黑袍之人絲毫不懼不畏,簡單拱手一禮算是拜會,一句話都不說。
“嗓子也燒啞了?”重陽如是問。
“啞倒沒啞,隻是聲音有些駭人罷了。”故存若說的雲淡風輕,好像隻是在陳述一碗不小心糊掉的白粥而已。
“帝座,我派人追蹤了你放走的謙遲等人,終於是找到仙界殘餘的去向了。”終於,故存若寒暄半響以後,切入了正題。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原來重陽並不是一時施善而放人,而是想著放長線,釣大魚……
“噢,所在何處?”重陽微微一側頭,好像很是在意,可我總覺得他眼底深處,仿佛是在戲看一盤塵埃落定的棋局。
“禪語灣。”故存若微眯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