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座,我豈敢……”
“別猶豫了,我夜裏空虛著,就會時不時地琢磨如何把破鱗戟從他肚腹中取出來呢。”
我心中一抖,不敢再拒。
“帝座急著要戟,阿瑤的仇就到此為止,白龍死了也罷的。”我麵上鎮定著,一字不快,一字不慢。
誰知他卻起身朝門外走去,邊走邊懶懶的打了個哈欠道:“無妨,反正早晚是要死得。還有,別再叫我帝座,喚重陽便好。”
“是,帝……重陽。”他聽得身形一頓,隨即消失在了膳房。
高高的閣樓上,勤衛逆著皎潔月光道:“帝座,為何不應了她那句話,讓白龍死了得好。”
重陽站在閣樓邊緣,向下瞭望著膳房裏那個吃麵人的身影,嘴角彎彎。
“死了,她要恨我。還不如讓她在白龍那裏,狠狠吃點苦頭。此消彼長,說不定就能念起我的好了。畢竟她的心不可能永遠這麼疼著,人人都會疲乏的。”
勤衛沉默不語。
雖是對重陽言聽計從,可他不會忘記自己的胳膊是怎麼掉的。
從一劍刺傷祝瑤起,這條胳膊就被重陽卸下來了。從此,這位魔界赫赫有名的勤大將軍,降成了重陽的貼身侍衛。
那時候,他捂著血淋淋的肩膀,望著地上的斷手,咬牙恨著,也慶幸著。
幸好她是活過來了,不然,可不止一條胳膊。
也幸好隻是條胳膊,不然又怎麼有命複仇呢?
我吃完麵回道了房間,正琢磨著明天做什麼好吃的給昀傾,星索已經把洗漱的水端到跟前。
人前人後,星索都得有個丫鬟的樣子。重陽可不是那麼好騙的人物,隻有真正把自己當做丫鬟了,她才能演得好丫鬟。
“主子,水溫剛好,你趁熱洗吧。”
我點點頭,脫下鞋把腳伸進了盆裏。溫溫的好不舒服,感覺剛才的局促不安全都褪去。
“教你的萬物變則你領悟多少了?”我問她。
星索抬手一揮,將桌上的杯盞劃為無物,我知道她學得頗為努力,會得也極為快當。
“已經能變些死物了。”她如實答。
“這就會了?仔細看看你變過的這地方,光線並不那麼通透。沒人注意也就罷了,要是別人早有提防,豈不露餡?”我知道,她已經學的很努力了。有時候看見她隨意倚著門也能熟睡過去。可事情出不得差錯,我不得不嚴苛。
她沉默了半響,忽然忍不住了:“可學這些有什麼用!昀傾在裏麵根本就救不出來!你仔細看過他最近兩天的樣子麼?連呼吸都很微弱了,還能等的了多久!”
我重重的拍了下桌子:“等不及也得等!而且我已經求過重陽了,明天就能自己做東西給他吃。”
“你說的可是真話?”她掃去滿臉頹廢,雙眼發亮。
“不信就算了。”
她急了:“信信信!你說我做什麼給他好呢?參湯?他不大愛喝。胥子羹?又不大補……”
“你不用想了,飯菜我來做,你隻需練好掩術,有朝一日,總會用得上的。”我淡淡的打斷了她的自言自語。
“可是……”
“乏了,我睡了。”我打著哈欠,伸了個懶腰。
她自知說什麼我都聽不進去,便無可奈何的退了出去。
我要在飯菜裏加什麼,誰也無需知道。
撇頭,我仿佛從她眼底裏看到快要溢出的隱忍以及深不見底的恨意。
不知道這場恩怨何時會報應到我身上呢。
哎,不去多想了。闔眼,又是一晚夜不能寐。
次日,天一擦亮我就起來了。迎著剛剛翻著白肚的天際,我在隔壁的小廚房搗騰了起來。
什麼都不會,就簡簡單單的做一碗粥吧。擱點蓮子,化點冰糖,參點枸杞。
很有耐心的熬好,迫不及待的一嚐,呸!什麼味兒!甜成這樣,又糊了一底…………不成不成,重新來過。
正準備倒了,外頭卻傳來勤衛的聲音:“祝姑娘可曾收拾好了?差不多到探監的時候了。過了時辰,天牢可是不讓進的。”
星索連答應:“姑娘第一次做飯,不大嫻熟。我這去叫她。”
我抬眼望了望窗外,白肚早已破開,漏出鮮紅的烈日。看來這粥是沒辦法重新來過了,將就著吧。我從衣袖間取出小碧根們煉好了血丹,聞了聞,清淡的香味很容易就被薑的味道掩蓋。我輕輕將其握在手裏,隨即運力一撚,就化作了粉末渣子,攪勻在粥內。
再施法把腕上的疤痕一掩,小心翼翼的端起粥來,推門出去,真巧迎上尋來的星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