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傾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來,隨即一腳將琴踏成兩半:“尋昳,你知道你最有趣的是什麼嗎?”
“你把她放下來!”故存若吼道。
昀傾並不理睬,盯著尋昳的眼睛道:“你最有趣的就是那副深處險境,還自以為是的樣子。”
說罷他指節一用力,尋昳的喉嚨就咯咯作響。可她說不出任何話來,臉都捏得開始發紫了。
淚水劃過她發紫的臉頰,流過她變形的喉嚨,淌在昀傾白皙的手腕上。而昀傾絲毫沒有憐憫,我知道,他厭惡的東西,定會舍棄,無所眷戀的舍棄。
就像妮子死的時候,他連看都沒看她的屍首。
而他此刻不殺,隻是因為不夠解恨或者還有點利用價值而已。
故存若雙手背在後頭微不可尋的發力,昀傾卻轉過身對著他道:“想救她就別搞那些小動作,老老實實把兵退出南門,我就把人放了。”
故存若雙手頹然一鬆,緊接著又捏成拳頭,咬口不言。而尋昳能做得央求,不過是轉轉眼珠子,望著故存若,淚如泉湧。
昀傾笑著看向拎在半空的尋昳:“怎麼辦,你再哭,他也是不會救你的。尋兒,當初人是你選的,今日苦果也是你自己要咽下去的。”
再是手頭一緊,昀傾對著故存若道:“哥哥,做決定可要快,我的兵將在一個個的折損,真是沒有那個耐心給你時間考慮。我給你數三聲的時間,三聲一過,我定把她魂魄都碾盡,永世不得超生。”
“一。”
尋昳緊閉雙眼,淚水仍然順著她的臉頰往下淌。
“多少以前你也對尋昳……”故存若低著頭道。
“二。”
故存若撇過頭去不再看尋昳。嗯,狐狸說得對,輕善是行軍大忌。而這些個老手怎麼會把握不清。昀傾不會犯的,故存若自然也不會。
昀傾看出來故存若心意已決,便連“三”都懶得數,直接對著尋昳作了告別:“既然如此,也隻好後會無期了,尋兒。”說罷,拎著她的手重握一記……
什麼是魂飛魄散,灰飛煙滅。
剛剛還在哀求的人,此時就已變作一團金色的塵埃,盡數撒在昀傾的身上,而那些怨恨的魂魄隻厲聲慘叫了兩下,便消散在這清冷的大殿上。
故存若走到大殿邊上,朝著白雲下端拂了拂衣衫,揚散了落在他身上的魂屑,似很是厭倦。
而人已不在,淚水卻還躺在昀傾腕上,晶瑩依舊。尋昳啊,尋昳舊愛舍棄了她,新歡亦是舍棄了她。
勞苦賣命居然也是這樣的下場……
究竟是誰得了重生?
而就在此時,外麵一片洶湧之聲,踏著雲海,翻滾而來……我偷偷墊著腳看,望見很遠的天際邊上,紫盔的士兵參雜了些白甲的天兵,互相纏鬥著朝大殿而來。
我知道,應該是魔兵已然渡了淩霄河。謙遲和百尺的軍隊邊戰邊退,終於到了這邊。昀傾一看外頭的陣勢,隻要再退一截,所有的天兵都要被夾在大殿的入口。外麵是魔君的軍隊,裏麵是判兵夾圍。
敵眾我寡,如果被圍,氣數也就盡了。
昀傾連忙飛身而出,朝著軍隊大喊:“撤!通通從北側撤開!”隨即又了揪住個小兵急急道了幾句,聲音小,我站在遠處根本就聽不清。
而仔細看他的唇形,應當說的是:“通知福祿的人快撤離,這裏撐不住多少時候了。”
我也不知自己是怎麼回事,對口形異常敏感。而這裏真的恐怕撐不住多時了,魔兵之多,裝甲之好,全然不是天兵能夠比擬。
師父的法陣一看就曉得不一般,能不能在這有限的時間布好呢?我心裏不由擔心起來。
昀傾帶著軍隊撤退,謙遲和百尺的軍隊很有默契的邊打邊退,與昀傾的軍隊合到了大殿西邊,成防守陣型。
魔君的隊伍和故存若的彙在了東邊,休戰而觀。
西邊的天兵頂著落日,疲憊不已,滿身的晚霞撒在破損的盔甲上,分不清是血是光。
東邊的黑衣軍隊逆著光線,像是深埋在厚土裏的刀刃,陰冷無比。
百尺年紀大了,站在軍隊前麵喘著粗氣。謙遲也很乏力的退到最後,把弓箭兵一一布好陣型。
而昀傾就站在隊伍中央,英姿勃發,就像是最後的中流砥柱,撐著天界的不容侵犯地尊嚴。
天帝和幸存的仙君坐在最後一道防線背後,絲毫力氣也沒有。
可秋實卻不在這裏診治……他去哪了,難道亂戰時死了?我在很遠很遠的地方,又慌忙的搜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