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清昀傾的眼睛,暗闊的黑眸裏不斷翻閃著金色的光芒,如此殺心,就連我這個大仇未報之人也惶恐得往後退讓。
就在此刻,一個渾身是血的士兵,踉蹌著跑到了昀傾跟前,跪道:“殿下,無桓宮主的士兵突然造反,而今日全軍卸甲整頓,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南天門大敞開來,而魔界的士兵轉眼就到!”
“這麼快!不是算好時間還要兩日才到的麼?”
小兵惶恐:“不知道他們中間使了什麼法子,硬是對上了我們休兵棄甲的一天。現在已經損失了五萬精兵了……”
血紅的衣袂,翩翩而舞,翻弄起的聲色,顯得這九重天上異常悲涼。
昀傾口訣默念,忽而手中多出一把長戟,用暗紅的紅布裹著,異常詭異。他十指將紅布一掀,暗黑的長戟怨氣繚繞,鮮血般的紅纓上,有一香囊,繡字為安。
好熟悉的戟,好熟悉的‘安’。
有侍衛已把披好盔甲的棕黑天馬牽到跟前,他抓繩上馬,長戟負手而握: “誰在南門作戰?”那渾身是血的士兵道:“臨天仙君。謙遲將軍也帶兵往南門趕了。可遲遲攻不下來,融榮的軍隊被宮主訓練的狠絕異常,個個都不要命了一般!”
“不要命?”昀傾眸子金色的光芒乍隱乍現:“戰場應該有人在奏琴吧?抓到那個奏琴的女人,殺無赦!”
果真是不會輕善的,就連對尋昳也不會心慈手軟。
“是!”那牽馬的侍衛正欲飛身而去,昀傾卻又叫住他:“等等,讓遲將軍告訴魔君……”話到此處,昀傾顧了我一眼,隱晦道:“就說有個籌碼在我這兒。”
“什麼籌碼。”無知的小士兵,絲毫不知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
昀傾有些不自然:“你就照這麼說,遲將軍自會明白。”
“是!”
天馬嘶昂,像是等不及要踐踏那些異界的屍骨,昀傾翻身上馬,勒住僵繩。欲走之際,終又躬下身子,一手把我攬了過去,在我額頭輕吻一記。
時間,容不得他溫柔,容不得他纏綿。隻覺得,那熱烈的溫度,竟是讓人有點懷念。
不行,我不能這樣,我是要殺了他的,不能對他還有半分念想,於是慌亂的推開了他:“大敵當前,你快去吧!”
昀傾附身輕輕在我耳邊叮囑:“阿瑤,不論發生什麼,水明切記帶在身邊。乖乖待在福祿,等著我回來。萬一……我是說萬一,萬一我回不來了,你就帶著一個人帶著水明走,千萬別回頭找我知道了麼?”
不知為何,眼角還是止不住地流淚:“我不知道……你若是死了,我帶著水明又有何用。”
昀傾替我拭去淚漬:“沒告訴過你麼?此劍為心骨所化,劍在我在,亡魂也可竭盡護你。”
說那麼多虛偽的話,所謂幾何?無非是要讓我別被魔君找到,隨著大隊撤走,讓魔君一直忌憚著,不敢妄動這天界最後的青山對不對?
別用那種不舍的眼神看著我,差一點,我又要相信了。
眾仙不斷嘩然開了,不斷有人在嚷:“天界要滅了……天界要滅了……”
在眾仙奔逃之跡,昀傾怒喝一聲:“今日,我定要飲盡異心之血,以祭忠魂!”
嘈雜聲赫然而止,沒有人再敢妄議。隻看著這縷鮮紅的孤影背著長戟,策馬而去。
在剛剛可以下手的時候,我遲疑了。
可是!此仇,我是非報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