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裏,看不到他的表情,聽不出他的情緒。隻是感覺他慢慢的鬆了手,許久都沒有別的動靜。我還以為他轉身走了。結果誰知脖子上突然一股疼痛鑽來,我霍得把他往前一推,卻怎麼都推不開:“你幹嘛咬我?你個瘋子!”
直到他兩顆如毒蛇般的尖齒深深的紮進我的皮肉,他才肯緩緩的退了出來:“打個印記,以免再把你弄丟了。”
“請把‘再’字去掉,陌生人之間不適合用這樣的字眼。”
他輕聲道:“你的腿傷,浸在這水裏肯定會疼吧。”
“一點都不,一點都不!”
他卻是不聽我逞強,自顧自言:“也是,下雨都會疼,如今在海裏怎麼會不疼呢。所以阿瑤不要意氣用事,大夫開的藥一定要好好吃,不然拖得太長,誰也醫不好。”
我心裏一驚……他怎麼會知道下雨天我腿傷會發作呢?
我還沒來得及想清楚,便聞他往後退了兩步,從袖子裏取出一顆夜明珠攏在我手裏。
溫溫潤潤的亮光,明照他暗紫的袍子和蒼白的臉頰,像是腦海裏封印住的一道畫麵。
他柔聲道:“回去吧,就跟玟玟說,結婚之日我會在這裏等她。你如果不告訴她,我的能耐,你也是曉得的,要對她做些什麼我自己都不曉得了。跟她交代了,你便回天庭去,腿上的傷不宜在這裏久待。”
我直擺手。
“你放心,私奔這件事絕不會拖累於你。”
“不會拖累?到時候黃花大閨女被你拐跑了,他爹爹找我要人怎麼辦?”魔君微笑著說:“這裏的最後一顆夜明珠已經在你手上了,她再也不會找到這個地方了。”
是啊,以後這裏一片漆黑。她如何再能尋到?
給人最大的期望,又給人最大的絕望。這樣的人真是可怕。
我慌不迭抓著珠子踉蹌著後退,借著珠子的光芒跑起來。去的遠了,才敢回頭一看,遙望見他還呆愣愣地站在那兒望著我。
突然覺得心頭沒來由的有些酸澀。是因為他真的在我的記憶力存在過麼?還是說,那雙眸子的輪廓,有幾分是像極了昀傾的。
但不同的是,昀傾不會這樣看著我走遠的,他從來都是最先轉身的那一個。
急急忙忙的跑回龍宮,一模額頭竟出了不少的冷汗。剛剛也不知道哪來的膽量,和那魔君一問一答竟對白了許久。
但縱然如此,很多事我也還是想不透徹。我不明白自己和他之間究竟有什麼瓜葛。不明白他為何要空口許諾和玟玟私奔。都是戲弄?
我不知道。我該告訴別人麼?我也不知道。應該是不能告訴別人的,我和魔君之間奇奇怪怪的對話會有誰相信。那些曖昧不清的言語隻會為我帶來麻煩。
我煩惱極了,從包袱裏取出水明,一臉貼了上去,心頭就立刻安定了下來。隨手扯了被子合身睡去。
睡得正香呢,忽然聽見遠處有人聲聲的喚我:“阿瑤……阿瑤……”
我迷迷糊糊的睜眼,卻看見魔君念寧就坐在床沿上看著我。他怎麼跑到這龍宮來了……我嚇得坐起來想喊,卻什麼都喊不出來,隻能聽到喉嚨空洞的沙啞聲,那種恐懼前所未有!
他輕輕的握住我慌亂而亂抓的手道:“別怕,這隻是個夢,我就來看看你。”
隻是個夢?我鎮定下來。也是,他沒有理由冒然來這龍宮。這麼多守衛在巡視,應當是我多慮了。
我一張一合的做著口形,使勁拍著床沿:“你給我滾出去,滾出我的夢裏去!”。
他頗為聽話的起身往後退:“那我今日就先走了,以後會常來看你。下次再來時,別這樣大喊大叫了。我永遠都不會傷害你的。”說罷,便見他慢慢模糊在視野裏。
夢裏又是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