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群都散到裏麵入座以後,我墊腳擱在他耳邊悄悄問:“白玉蟠龍釵是你母後送給你的?”
“嗯”
我又問:“我從你那搶來的那支也是白玉蟠龍,該不會……”
他連忙一手捂著我的嘴,一手把我往門裏頭推:“癡心妄想!你搶的是你搶的,我母後送的是我母親送的。我怎可能把母後留給自己的東西任你搶了去?”
我想也是這樣,遂準備自己乖乖入座了去。
尋昳在大殿中央奏著古琴,無雙的容貌自然讓席上之人看得入神,就連小碧根也瞧得眼也不眨。
席間,一身玄色衣衫故存若美得恬淡愜意,他遠遠地瞧見了我,輕輕揮手,示意我做他身邊。我一見他那深不可測的眸子,便是無端的想起昀傾的話來,猶豫了片刻還是慢吞吞地走了過去。
“阿瑤,你不在無桓的這些日子,兩個小碧根念你得緊,要不是得加緊工程,今日是要帶來見你的。”他舉過一杯清茶,神色怡然。
我點點頭道:“其實晨樹也是想他們的,不過福祿上上下下都要他來打點,抽不出身來。不過我卻不念,兩個小娃娃委實調皮了些。”我一想起失戀時,兩小碧根捉弄我的模樣,就恨得牙癢癢。
“沒看出來,阿瑤還記仇得很。”
“女子嘛,自然是小肚雞腸的。”我理直氣壯的昂著頭:“對了,晃悠了一圈怎的不見秋實?”
故存若抿了口茶來答:“不知道麼,秋實要與殿下去趟魔界,他膽子一向袖珍得很,沒有心情來參加甚宴會,日日惶恐的在家準備。”
我驚得倒吸一口涼氣:“昀傾好端端的去什麼魔界?秋實這種自身難保的人為何要跟著走?”
故存若還沒開腔,坐在身後的壽離就湊過來撩開他忒長的眉毛幽幽道:“仙姑不知道麼?這重陽的魂魄被人盜走後,魔界近日都躁動得緊。天帝怕是魂魄落入魔界手中,會舉兵造反,便派人去打探。可這任務凶險,派出去的探子要麼無所收獲,有麼有去無回。這不,殿下便自告奮勇要親自前去。路途遙遠,魔界遠在北海以外,天帝怕他路上有個磕磕碰碰,便給他配了個大夫。”
這一聽完,我可坐不住了,蹭的一下立起來:“會路過‘北海’!怪不得要自告奮勇呢,定是想與剛才門口那些個仙姑私會!不行,我也得回去收拾收拾!”
說罷,便朝站在殿門的昀傾跑去,求他帶我去。可又轉念一想,昀傾素來嫌我礙手礙腳。一路艱險,若是明著求他帶著自己去,他會同意麼?
除非他腦子抽了。
還是向秋實打聽打聽何時出發,偷偷跟去就好。聰明,我怎麼就那麼聰明呢?我嘻嘻嘻地笑著。
“曆劫被電灼糊塗了麼,無端無故的就自己笑了起來。”故存若伸手探了探我額頭。
沒來由得覺得有人在看我,轉頭便望見昀傾站在遠處,射來一個狠狠的目光。我一個機靈,趕緊將故存若的手撇了開來,起身離開席位坐到狐狸身邊。回眼來看故存若,他手還堪堪蹲在半空,眼裏竟有絲異常難得的惆悵,讓我心裏莫名的一陣愧疚。
我垂了頭下來,再不敢和他那雙深沉無底的眼對視。
“祝瑤,你說我愛慕了宮主幾十載,他還從未如剛才那般看過我。”身側的狐狸嘴角微微有些泛白。
糟糕,狐狸在,我剛剛怎能去坐在故存若身邊,要不是賓客滿座,我真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兩耳刮子:“什麼……什麼那般看著我,他不向這麼看人的麼。”
狐狸苦笑一陣道:“一向……他眸子裏一向波瀾不驚,剛才眼底泛起的一絲漣漪,我斷不會看錯。”
此言一出,不僅再找不到話好來安慰他,自己也覺得尷尬得緊。
狐狸像是難過極了,不等我答話,一肚子苦水就開始往外吐:“祝瑤,你知道我為什麼喜歡他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