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說還是牡丹好看。”一旁的尋昳開了口。
這麼大聲的嚷了一聲,大家想忽視她都怕落了刻意。昀傾麵上波瀾不驚:“尋昳仙子,你與無桓宮主想來黏如糖蜜,可今日你為何沒同宮主一同落座?”
額……我手中的瑪瑙紅的帖子微微一顫,席座末端有人道:“今年收到的是桃花粉帖一封,自然是不能同尋昳仙子一同落座了。”
我尋聲望去,那開口回話的故存若深諳了我一眼。而纏在他身側的小狐狸,手裏握著粉帖眉開眼笑的。
昀傾道:“宮主位高權重怎可能收到的是粉帖。小索兒,可是你下錯帖子了?”
星索看看我,又瞧了瞧麵有怒色的尋昳竟是難以啟齒。
尋昳手袖一抬:“小索兒做事向來細致怎可能下錯了帖。殿下你且看看這上座的席位,誰坐了不該坐的位置,想來宮主就是和誰換了帖子了!”
昀傾放眼一晃,這才在亂花叢中投來視線。
眾人隨著他目光的停頓也齊刷刷地朝我看來,就連坐在故存若身邊的小狐狸也記恨得白了下眼珠子。
雖是恨我能讓宮主特別相待,但她心底裏多少也應該感激於我,莫不然是我,她現在還和故存若相疏萬裏,隻能秋波迢遞呢!
小狐狸手絹一揮:“尋昳仙子就不必這麼小家子氣了,你與宮主來日方長,這麼個片刻都要抓緊也不怕別人笑話了去!”
昀傾雙眼盯得人發怵:“倒不知道哥哥何時對祝姑娘如此上心了?”
“那你呢,堂弟又是從何時開始的呢?”故存若反笑道。
此話一出,萬籟俱寂。在場沒有任何人敢大口喘氣,皆是屏氣凝神的看著,從左往右看去,數雙眼底裏一連串的映著幾個字:“紅顏禍水,命不長矣。”
我口水一咽,訕訕道:“莫說這些個玩笑話,咱們是來賞花的!喏,滿地的菊花,甚好甚好!”
星索也立馬附和:“是呀,特別是那幾株墨菊,顏色最是雍容!”
尋昳狐眼一轉:“瑪瑙色的,往日裏看著還行,今日瞧著怪刺眼。”
我的天!這尋昳可不是個息事寧人的主,畫鋒隨意一轉,事情又繞回了瑪瑙了……
“恩,我也不喜歡賞菊的清肅。故某還是懷念以前棼島裏的那片桃花林,幾十裏的山背上都開滿了去,甚是耀眼。”故存若道閉,眾人不知為何皆倒吸一口涼氣。
“你說那個寸草不生的棼島從前全是桃花?”我歎道。
“恩。”
月老胡子一捋,眉目凝重:“宮主,您今日怕是說得有些太多了罷!”
“桃花說不得麼?”我呐呐地問,心裏不知為何也歡喜那花得很。
遲小將:“桃花爛賤,難登大雅之堂。”
不知為何,麵上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似的,紅透了去。
奇怪,說的是桃花又不是說我,我幹嘛要難過。心裏難受地緊,便隨手抓起一側的木幾上供好的離人淚,一口飲下!
寂靜又怪異的氣氛,在離人淚的催發下越來越蓬勃詭譎。
百尺仙君素來愛鬧騰,此番憋了很久終於忍不住了,一拍大腿,起身就道:“你們忌諱什麼,不就是那桃花仙子救了重陽,便使其桃林被誅死殆盡麼?事情過去幾百年了什麼有好避的,難道說你們被重陽打怕了?”
桃花仙子救了重陽?
哄的一聲,腦中一道驚雷。瞬時這滿地的菊花碎成桃瓣紛紛,飛絕天野。
鋪天蓋地的粉葉錯落中,隱隱有一男子鐐索鏗然,赤身半裸,仰頭望天。
他緩緩抬頭,麵容是那樣模糊不清,卻又讓人覺得熟悉不已。
蒼白的唇瓣輕起,他若有若無地喚了聲:“阿瑤。”
這聲音似縷輕煙般在我耳邊撓得發癢,我望著手中的杯盞道:“好酒,好酒……”
“祝瑤?”
“恩。”
“祝瑤?”
喚了我兩聲我才堪堪回過神來,原是昀傾在我跟前。
“你醉了。”他輕聲道閉,伸手來扶,他修長的指節正好扣在我手腕的碧色鏈子上。忽然耳邊卻躍起一個女子的尖叫:“殺了他,殺了他!”
一聲高過一聲,我不堪忍受地捂住耳朵,那手中的杯盞便啪嗒碎了一地。
“怎麼了?”
我勉力笑著:“無事,隻是醉了去,醉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