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一素來沒有甚出息,見我一語不發。哇的一聲嚎起來。
圓二到底讀過些書,還曉得什麼叫做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小腳一跺:“哼!就知道姐姐小氣!”
我看倆人又哭又瞪的,沒來由把心一橫,將束在身後的白玉釵子一抽,頭發如墨般淌了下來。
兩人接過釵子細看了好一陣,無比滿意蹦著出去,臨走前留下句話:“多謝姐姐。姐姐,你還是快去前堂吧,師父找你一定是有要事,不然一定會讓你好好養身子的。”
我點點頭,合了件素裙,頭發隨意的披在後頭就出了去。
到了前堂,見福引站在大廳正中,圓滾滾的身後還立著個白潤的身影,沒來由的心跳漏了一拍。
“瑤瑤,還不快見過殿下?”師父撇過臉來衝我擠眉弄眼,我這才回過神來,深鞠一禮。
“祝瑤參見殿下。”
師父把臉一轉,對著昀傾笑得燦爛:“殿下呀,這次多虧了你,要不然我和瑤瑤不可能好好的站在這兒。”
昀傾倒也謙虛:“福爺哪裏話,我從小也給你添了不少麻煩,於理於情我都不可能置身事外。”
一來二去,他便與師父坐了下來。
圓一很熟練的拎著一壺熱茶,拽著肥肥的屁股走到桌邊,墊著小腳給昀傾溫了一盞。
昀傾淺抿,笑著摸了摸圓一的頭。
“殿下今日來,不知是?”
“取瀟雪。前些日子讓個丫頭來取,說還在修補,不知道現在弄好了沒?”
看來他對星索真真是溺愛得很。我的傷勢他半點也不禮問,早日裏丫頭取不到一把扇子,他倒還惦記得緊。心裏不知怎麼的,堵著口氣。
師父張口欲言,我卻搶了個先:“最後一把扇子。已經借出去了。”
他將杯盞握在指間來回的轉,細細的看。“噢,這可就難辦了。夏天這麼熱,傷口還在愈合,每晚都癢得要命,福爺可有別的寶物救救急?”
一說傷口,我立馬就心軟起來,哪怕心裏明白這隻是他施加壓力的法子,卻還是不由自主的愧疚。
福引轉而笑言:“我這裏還有千年的鮫人珠,如若殿下不……”
“藥這些東西癡然殿也自然不會少了去,不然我的傷也不會好的這麼快。”
師父沉吟道:“還請殿下提點。”
“宮裏缺個打扇的小童,不知問福爺借一個可否?”說完變有意無意的瞥我一眼。我和師父立馬明白他的意思。
偌大一個癡然殿會缺一個打扇的童子?這不明擺著就是為了我不借扇子才給點顏色看看麼。
縱我萬般不願,但終究受他如此大的恩惠,外加還扯謊不給他扇子,所以左右思量都不得不答應。
師父為難,正在想著如何回話,我卻硬生生把胸口堵著的悶氣往下沉了沉:“如果殿下不嫌棄,我願為殿下效勞。”
昀傾慢慢抬起頭來,上下打量我良久,細咽一口茶笑道:“既然祝姑娘主動請纓,那就這麼定了,從今日起,晚膳一過,就到癡然的常卿湖來吧,扇子有勞祝姑娘自備,直到伏夏過去。”說完,起身便欲走。
什麼?這麼久,伏夏過去還要兩個月呢……
我張口正欲發作,福引素來主張以和為貴,遂趕緊拉拉我的袖子,給我使了個眼色,我終是不情願的俯身以禮。
“恭送殿下。”
他回頭對我們狡黠一笑,騰雲而去。
“師父,我後悔了。”
為奴為婢兩月之久,讓不讓人休息了?
“沒辦法,誰讓你當初違逆他,如今又欠他一個這麼大的人情呢。昀傾從小就身份尊貴,最受不得別人不給麵子。他要是不開心,我們福祿殿就遭殃了!”
“能有什麼麻煩?”
“麻煩多了去了,天帝許他一年能借一千件寶貝。若是把這尊大佛得罪了,什麼緊俏,他就借什麼。借了還不還!好讓你師父白白的得罪不少的人。瑤瑤,忍忍吧,夏天過去就好了。”
我點頭之間,苦悶非常。隻覺自己前世定是岩縫裏的石筍——憋出來的。